兩人沉默著坐了一會兒,忽然喬楚浩打來了一通電話,讓林海有空就來醫院一趟。
這讓剛結束一天公務的林海表情也變得痛苦難當,他還想著至少能喝罐冰啤酒再加班來著。
“你先住在這裏吧,”林海起身,將剛掛在玄關邊衣架上的外套取了下來,像是為了避嫌,還特意加了一句道:“夏樂和孩子們去夏威夷玩了,我這段時間也會住在小李家裏。”
“有什麼事你再電話聯係我吧!”
說完,他就從鑰匙扣上掰下了一枚備用鑰匙交給溫夢,轉身出門了。
溫夢看著禁閉的大門,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感想。
師父的確是很信任自己,這裏真的是他和夏樂的家。
電視機櫃上還擺著一家人的全家福。
她打開主臥的門,第一眼看見的也是床頭巨幅的婚紗照。
整間房內都充滿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氣息,隻不過現在住在這裏的不是原本的主人,而是溫夢這個外人罷了。
溫夢漫無目的地在每個房間都轉了一圈,最後決定落戶在客廳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兩位房主都是夜間作業,且有時候睡到一半就要被叫走去局裏加班。
他們家的沙發甚至比客房的床還要講究,邊上還擺著厚度不一的兩床被子。
溫夢躺在沙發上,偏頭打開了電視。
她感覺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通過這種途徑來知道外麵的事了。
過去能夠引起她興趣的電視節目現在已經吸引不了她哪怕半分鍾的注意力,看著看著,溫夢便直接抖開了一床薄被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而另一邊正在往醫院趕去的林海,也抽空在乘電梯的時候跟夏樂說了這件事。
“有一個暫時沒地方落腳的朋友要在咱們家接住一段時間。”
大洋彼岸的夏樂一看他發來的信息,就知道這人已經自作主張將兩人共有的房間借了出去。
她十分了解日常嚴肅的丈夫本質上是一個十分熱心腸的人,不然她也不會跟他結婚。
因此,夏樂雖然心裏有些別扭,但也含糊著答應了。
隻是過了一會兒又忽然覺得自己退讓得太快,容易讓丈夫覺得這種事自己認為沒關係,以後可能會經常讓所謂的“沒地方落腳的朋友”來家裏借宿,那就不妙了。
於是夏樂又補發了一條信息給林海道:“是什麼樣的朋友呢?”
“下次有朋友要來借宿,你要跟我先說才行。”
“知道了,愛你噢,老婆。”
總之,得到了這樣的回信。
夏樂盯著電子屏幕上的那行字,感到一種無可奈何。
孩子們在她身邊快樂地跑來跑去,她抬起手機給愉快玩耍的孩子們拍了照,又調轉鏡頭給自己拍了張照。
於是林海收到的信息共有三條。
第一條是他可愛的孩子們,第二條是憔悴的夏樂。
第三條是夏樂的回信:我也愛你。
這讓林海感到異常愧疚。
他將摩托車停在涼棚底下,抱著頭盔跑步去了住院部。
這樣的日子趕緊結束吧,他在坐電梯的時候無奈地想。
思緒一點點飄到了“退休”,“辭職”等等字眼上。
剛出電梯,他便聽見了方玲語聲嘶力竭的吵鬧聲。
倒不是在衝護士發火,隻不過最近她養足了精神,開始在喬醫生的陪同下試著用義肢起身和抓握了。
這個複健的過程十分痛苦,然而這一層樓住著的病人有相當大一部分都是她這樣的情況。
所以病人們和護工們已經對她的嚎叫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