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幾乎要將陳齊刺個對穿,他隻能盡量無視穀雨審視的目光,開始耍些以前跟老頭行走街頭的時候學的簡單魔術。
他之所以今天會出現在這裏,自然也是想要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的。
當初他被關進警局,是擔心陸征童和金祺銳會對自己進行圍追堵截,所以自覺選擇了躲在警局。
眼看著最近風聲又有變動,到處都在傳聞陸征童結婚了的事,結婚對象就是傅琳晴時,陳齊眼皮一跳,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但那時候,他覺得再怎麼不簡單的事也跟他沒有關係了。
他至今什麼事都沒做成,一敗塗地以後隻想好好地安靜度日。
於是他開始討好溫夢,想要跟溫夢重修舊好。
結果溫夢其人也正如她的名字那般,可能永遠也隻能是陳齊日後回憶起來的一場溫柔的大夢了。
失去簡單生活的快樂後,陳齊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他開始三天兩頭跑出去散步。
他對自己很有自信,認為世界上能關住自己的地方還不存在。
既然陸家兄弟風頭正盛,想必也已經不把他區區一個光杆司.令一般的前任頭目放在眼裏了。
這種時候適當的出遊有助於自己的身心健康。
陳齊是這麼給自己找借口的。
然後這麼一散步,就散步到了幸福公司附近,在那裏巧遇了傅琳晴。
現在說來,真不知是該說他放不下過去,還是傅琳晴找上了他。
兩人見麵的地點在公司以外的地方,那時的傅琳晴已經結婚了,嫁給了陸征童,聽說正籌備著去海島度蜜月。
他在街邊散步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傅琳晴像是也出來散心。
最後陳齊在傅琳晴的邀請下,一起去附近的小酒館喝了一杯。
陳齊答應跟她喝一杯的原因是橫豎他也沒有別的事,剛坐下就提杯對傅琳晴說了一堆新婚快樂之類的吉祥話。
坐在他對麵已經嫁人的女人隻是含笑點了點頭,高深莫測地和他碰杯,隨後一言不發地望著那間小酒館的駐唱歌手。
大下午的小酒館裏就他們兩個人消費,看起來怪冷清的。
那駐唱歌手也是個剛高中畢業的青年模樣,有些緊張地坐在高腳凳上,看著後台的老板擺弄音響。
他應該是要晚上才會出場的,現在隻不過是彩排而已。
“那是我以前的同學,”傅琳晴指著那個人小聲對陳齊說道:“真沒想到,他也有今天。”
那人過去家境還挺好的,是少數對傅琳晴和金祺銳都還算和善的老好人。
金祺銳說要不是他家還有點勢力,估計下場也不會比自己和傅琳晴好到哪裏去。
但這樣的人也有為了生計出來賣唱的一天。
“他的母親和我的父親情況差不多,”傅琳晴摸著酒杯,也不管陳齊樂不樂意聽這件事,開始說著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過去。
“也是因為炒股失敗,導致家裏債台高築。”
“但他的母親是病死的。”
“死之前還拖累他們家欠下了醫院的一大筆債務。”
她忽然轉頭看向陳齊道:“你覺得我和他,誰的人生更加悲慘一些?”
這有什麼好比的,陳齊腹誹,心想自己出生就被扔給一個撿垃圾的老頭帶大,一路跟著流浪去了景城。本來日子過得緊巴巴但也不至於難過,自己那個便宜老爹從天而降,把自己又拖進了這泥沼般的生活中……
難道這就不慘了嗎?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陳齊籠統地回答道:“你覺得你的日子難過,但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人和人之間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