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工公寓樓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不過好在宿舍是單人公寓,倒也不用擔心會吵到別人。
唐末從口袋中掏出鑰匙,打開門後說道:“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玄關往後就是廚房灶台,有個束著長發的女人正係著圍裙在做清潔。
“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
“遇到了一點事,劉平壓著我改了一晚上的卷子,一會兒說我這裏改分鬆了,一會兒說我那裏改分嚴了,”唐末靠在沙發上,點了一根煙,徐徐吐氣道:“總之就是不想讓我好過。”
“我第一次聽說數學卷子還能這樣改判的。”
女人說:“那真是太辛苦了……對了,你一定沒有吃晚飯,我給你做碗麵吃吧?”
“不要蔥,”唐末從沙發上緩緩躺下,撣煙灰的時候發現,煙灰缸裏已經有了兩個煙蒂。
他沒做聲,將自己隻抽了半根的煙也給熄了,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女人比他矮一個頭,穿著圍裙圍著灶台忙活的樣子讓人很想從後麵攬住。
唐末這麼想也這麼做了,他靠在女人的肩上,盯著鍋裏還沒開的麵條。
女人不是他的夫人,也不是他女朋友。
女人在幾個月之前還是他隔壁班的一個學生。
女人是大難不死的傅琳晴。
“怎麼了?”傅琳晴摸著男人略有些纖細的手臂,像是安撫動物那樣輕輕拍打道:“今天很膩哦?”
“今天來了個警官在找你,”唐末貼在她身上道:“說你製造了之前新聞裏的那場爆炸案。”
“哇,那我好有本事,”傅琳晴驚訝了一瞬,馬上掩唇笑了起來,“那你想拿我怎麼辦呢?是交給那位來找你的警官,還是……”
“我一直也沒有跟你說起過,”唐末自己將話題岔開了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哥哥叫唐昇。”
“他在那場爆炸案裏被炸死了,前幾天有個李警官突然找來我家,跟我說了這件事。”
“但是他留下哥哥的骨灰以後就離職了,這是今天來的那個警官當我麵說的。”
傅琳晴沒說話了。
她能感覺到唐末其實並不需要她回應,他隻是在一字一句地說著自己今天的所見所聞而已。
等到唐末將最後一句講完的時候,傅琳晴才轉過身去抱著他道:“對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
“如果我是你,要是我知道爆炸案的始作俑者是誰,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不,我感覺你們可能都誤會了一件事,”唐末推開傅琳晴,稍微跟她拉開了一點距離道:“哥哥跟我,雖然是兄弟,但我們其實不熟。”
“你可能想象不到,從我接到他骨灰,再到把他安葬,這個過程都是我一個人在做,我沒有流一滴淚。”
“至親去世的時候,都需要一個反應過程的,”傅琳晴抬手,憐惜地蹭去唐末臉上的兩行淚水道:“這並不代表你對他沒有感情。”
唐末垂頭,靠在傅琳晴的肩上哭了個痛快。
很快鍋裏的水開了,傅琳晴將麵撈出來做了一份炸醬麵給他端到了茶幾上用餐。
“好吃嗎?”傅琳晴問道。
唐末將腮幫子塞得滿滿當當說道:“非常好吃。”
傅琳晴的兩頰飛起紅暈,露出難得的羞澀表情。等唐末一吃完,她就端著盤子去了廚房清理。
這似乎是她的習慣,她好像是有些潔癖,一點都看不慣這些汙漬。
獨居男性的空間也在她到來的那一天瞬間變得整潔一新,總算是像個人能住的地方了。
唐末舒服地躺在沙發上回憶傅琳晴來到他家的那一天,想著那個警官一定是搞錯了什麼。
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叫傅琳晴的人也很多,怎麼就是他教過的那一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