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多大人了,走路還能平地摔呢?”
宋朗一邊狀似教訓,一邊給沈知非磕破的膝蓋上藥。
碘酒擦在傷口,涼涼的刺痛感,讓沈知非咬著嘴唇才沒能發出聲音,但微微顫抖的腿,還是告訴宋朗:他很疼。
“哎,”宋朗瞬間軟了語氣,手勁也放得更輕,“都快臘月了,你要是多穿一條秋褲,至於摔破膝蓋嗎?”
沈知非把視線挪到宋朗的下半身。
宋朗立刻嚷嚷:“看我幹嘛?你能跟我比嗎?我這體格去冬泳都沒問題,你能行嗎?”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敲門聲,沈靈玉在臥室外麵吼他:“宋朗你皮癢呢?你弟本來就疼呢,那麼大聲吼他做什麼!”
“老媽——怎麼哪兒都有你?我不吼他了,就他是你的心肝,成了吧!”
宋朗委屈吧啦繼續上藥,沈知非這才有了點笑模樣,眼角彎彎的,目光溫柔又內斂。
晚上躺在床上,沈知非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宋朗給他認真敷藥的情景,他著魔似的,一遍遍描摹對方的輪廓,閉上眼,那張臉隻會越發清晰。
睡不著,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宋朗的身影揮開。
沈知非掀開被子,披著一件棉睡衣外套,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間。
輕輕敲了兩聲隔壁的房門,他的聲音低到自己都幾乎聽不清:“哥,你睡了嗎?”
夜的沉寂一分一秒都顯得如此漫長而煎熬,沈知非要轉身回自己房間時,那扇堵在他麵前的門敞開了一條縫。
“非非?你怎麼還沒睡?”昏暗的光影中,宋朗的一縷頭發飛翹起來。
為什麼沒睡?自然是因為你。
沈知非抿抿唇,小聲說:“失眠。”
宋朗光著腿,雖然屋裏開了暖氣,但還是忍不住在打哆嗦。
他握住沈知非的手腕,把人拽進屋裏,邊關門邊說:“趕、趕緊鑽被窩,凍死了。”
沈知非走到床邊,沒開燈的房間將他的無所適從掩飾的很好。
“愣著幹嘛?快點鑽,你睡裏邊,我睡外邊。”
沈知非被輕輕推了一下,他順勢爬上了床,被窩裏還有宋朗的餘溫,燙的皮膚發疼。
“嘿嘿,”宋朗也鑽了進來,幫忙把沈知非的外套脫下扔到一邊的椅子上,又給他掖好被角,“這還是咱倆第一次擠一個被窩呢吧?”
“不是,”沈知非糾正他,“夏威夷。”
他平躺著,四肢有點僵硬,宋朗火力旺盛,這會兒兩人胳膊挨著胳膊,腿貼著腿,整個人都被宋朗的氣息所包裹,似乎要著火了。
縱火的人卻還不自知,側身麵對著他,一把摟住沈知非溫涼的胳膊。
“夏威夷不算,那床太大了,咱倆之間最起碼還能睡得下兩個孟繁星,哪像現在似的?”宋朗幹脆把腿都搭在沈知非的身上,“你怎麼這麼涼?剛才在門外是不是站了很久?”
“沒。”沈知非渾身更僵硬.了,連帶某處都要抬頭,他拍拍宋朗的大腿,“我疼。”
“哦對,我忘了,”宋朗高抬腿從沈知非身上離開,被子被踢開一道縫,冷風灌進來,讓人打了個激靈,“我剛才碰著你膝蓋了嗎?”
沈知非微微鬆口氣,正要回答“沒事”,枕頭底下傳來嗡的一聲響。
是手機振動發出的動靜。
這是前段時間初中畢業,宋家父母送給他們的畢業禮物,同款的手機,沈知非也有一部。
宋朗把屏幕亮度調低,手指無聲地敲了幾個字符回複信息,很快,手機又嗡的振動起來。
沈知非忍不住用餘光掃了屏幕一眼,備注名是安茹,具體聊天內容他看不清,隻依稀看到新蹦出屏幕的是個可愛的比心表情包。
心底泛起一股酸意。
就像7個小時前,他獨自站在堆滿雪的台階上故意往下摔的那種心情。
他翻過身,和宋朗麵對麵躺著,膝蓋抵在宋朗的身上,傷口再次疼起來,但他不想躲,他希望能更疼一些,最好能把自己疼醒。
手機還在不停地振動,宋朗發信息的空隙看了沈知非一眼,手機熒光打在他的眼裏,變成兩個亮晶晶的白點。
“我會不會吵到你?”
沈知非兩手交疊放在臉側枕著,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宋朗,搖搖頭,問:“是今天你送回家的女孩子嗎?”
宋朗眼神有點躲閃,這是他不好意思的表現,“啊,是她。”
“漂亮嗎?”沈知非又問。
“咳,就、就那樣唄。”宋朗把手機重新拿到眼前,回複安茹的短信,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沈知非想,她一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