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之聲自然也傳到了這裏。院中的人抬起了腦袋,屋裏的人急走出來。滿宮的人不論男女老少貴賤,都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望著那高空中的金色龍像。
金光實在太濃鬱,沒有人注意到漫天金光中閃出一點綠芒,倏焉掠入一間華美的屋子。這也是唯一的沒有人衝出來的屋子。
這屋子及其所屬的宮殿都是極美。這種美不同於金碧輝煌。這是昭平公主的宮殿。昭平公主是當今皇帝唯一的親妹妹。
這屋前有百株桃,可惜不值春時,不得一睹百株桃花繽紛。當中有一棵大柳樹,環臂粗細。正值秋枯霜降,這棵柳已是光禿禿了。
這屋中也有一幹婢女等人。眾人並不是不曾覺外麵金光晃眼,隻是這屋中也躺著一個正在生養的婦人。這婦人自然是昭平公主。眾人雖也好奇,但目下公主才是最要緊的。
眾人正聽著公主痛呼,突然綠芒閃過眼前,到屏風後床上去了,接著便聽到孩子的哭聲。一陣綠光從床上掠出,覆了整個昭平宮。
綠光過處,百株桃花盛開,當中的老柳抽出碧玉般的芽葉。溫和的綠色光芒如春風般帶來了旺盛的生命力,整個昭平宮似萬物回春。
皇宮,禦書房。
站在門口的帝烽望著剛黯下去的金光,臉上充滿著震驚和喜悅。他手裏還拿著一卷書。他側後方立著的是丞相羅原。
羅原並不老,和帝烽年紀相仿正值壯年。
羅原此刻並沒有望著那片金光甫散的天空。當金光消散的那刻,他臉上的震撼已歸於平靜。在他心中,天地異象固然奇偉瑰怪,但不能是最重要的。沒有什麼能取代國事民生。羅原此刻盯著帝烽手中那本書。
他經常想,太學中最勤奮的學生也不過如此吧,如果沒有特殊情況,這位皇帝一天之中離開書典奏折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床頭都少不了書筆。
帝烽收起臉上的震驚,轉過身對羅原一笑,”丞相請回府歇息吧,今日之事暫且一放,朕該去項家看看了。“羅原對帝烽扔下書並不感到吃驚,告退回府了。帝烽一甩袖袍,反走入後宮去。
帝烽走入皇後宮中,喚出皇後姬如,”準備一下,項英的兒子出生了,朕現在要去大將軍府。“
姬如本就是滿臉喜色,聽聞此言臉上愈發紅光,口上卻嗔道:”隻知道將軍有兒了,不關心公主有女了。“
”靈兒生了?“帝烽想,今天真是驚喜不斷。
”心裏隻有你那結義兄弟,絲毫不把親妹妹放在心上。“
帝烽略一思索,”兩邊都要去。朕去看兄弟,你去看妹妹。“
”襄陽公荊曉也在……“
帝烽麵露難色。
”遵旨,“姬如一笑,”有什麼難處臣妾來。“
二人準備完畢,各自去了。
昭平宮。
”皇後娘娘到!“
駙馬荊曉率眾人出迎。
荊曉一身白衣,峨冠博帶,左佩五色彩玉,右備香囊,神采奕奕,頗有風度。
眾人禮畢,簇擁著向裏行去。
姬如道:”公主明珠入掌,而陛下未親臨,駙馬勿怪。“
荊曉笑道:”陛下與項將軍兄弟情深,其感人舊事,臣也略知。今項雄傑在邊關為國排憂,家中喜獲麟兒,陛下應親臨項府。“
正說著,姬如已走入室內,問了公主好,見了新生女兒,發自內心地高興,”這女孩生得俊美,長大了肯定比你還漂亮。叫什麼名?“
荊曉道:”此女體色如玉,我也是個愛玉的人,就取名荊玉了。“
”不錯,真像一塊美玉。“
兩人在喜慶的氛圍中交談著。
大將軍府。
帝烽抱著剛出生的嬰兒,眼裏充滿了慈愛,好想抱著的是親生兒子一樣。”真是個好小子!還沒取名字吧。“
”他父親領兵在外難回,請陛下賜名。“
”雄傑不在,我作為兄長替他為兒子取名。此子出生時天空金光大動,可見不凡,就叫項金如何?“
”謝陛下。“
”朕即回宮,備禮遣使去邊關報喜。你正虛弱,便別起身了。“
帝烽笑著走回去了。
梁州,西狼關。月夜。
”聖旨到!“
項英接旨,聽著內容,喜色漸上眉梢。
項英回到帳中,將聖旨放一邊,從其餘物件中找出兩封信。一封是夫人穆慧所作家書,另一封是帝烽的。可見二人情深義重。帝烽教無人稱兄弟。旨是官樣,信為真意。
項英覽畢,上表陳情,亦附書信一紙,另作家書一封。
項英出帳,仰望夜空。邊關的秋風冷似刀鋒,項英覺得今夜的月亮很圓,柔和的光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