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猶豫
寂寥空庭夏漸晚,畫廊風吹顏色淺。晨書倚著綠紗窗,目光渙散著天邊的落霞,偶爾一兩隻孤雁飛過覓食,也驚不起她心中半縷波瀾,如同沒看見一般。藍愁並沒有為難晨書,自文翩翩將晨書抓來那天看了晨書一眼後,藍愁就將其幽禁在這個景色清幽的小苑,再也沒有來打擾過她。晨書默默的呆在小苑,不吵不鬧,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悲喜,隻是那一雙眼眸,再也不見亮色,如死灰般寂靜。小苑外布了五行陣法,每天除了一個小丫頭送飯來給晨書吃,再無人涉足這小苑,倒也難得的清靜,正合晨書此時的心意。
過堂風吹了又吹,落霞褪了又褪,晨書看似平靜的表情下,實則壓抑著一顆難以平靜的心。她有許多疑問,關於爹娘,關於水龍魔教,關於文翩翩,關於她自己。沒有人來幫她解開疑惑,晨書並不心急,她知道,自己現在是成了藍愁的籌碼,不久以後,她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將自動解開。隻是,她想起了那首《殤蓮淚》,原來,那個人是真的不喜歡她,晨書沒有想到林勁鬆會那麼幹脆的打破了她的念想,或許,他愛晴望已深入骨髓了吧,晨書冷笑,是該放手了,放手便是為自己解脫。蝴蝶穀,晨書渙散的目光捕捉到了那隻突然闖入視野的白色蝴蝶,翩翩舞動著黃昏不肯離去,讓她一下子想到了蝴蝶穀,想到了以前在蝴蝶穀不知愁的快樂生活,那種無憂的日子,以後再也不會有了吧!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文翩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句傷感的詩。躲在小苑外的紫藤花下,文翩翩凝視著無精打采的晨書,心裏泛起些許愧疚。想到人生苦短,想到韶華易逝,文翩翩竟有點不忍讓晨書遺憾,她清楚的知道,再等十幾天,到七月七日那一天,藍愁為了龍泉未必不會犧牲晨書。可是,文翩翩猶豫著,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難道為了晴望就真得不顧晨書的死活嗎?可是,自己已經回不了頭了呀,文翩翩想了想,終於決定去看看林勁鬆現在怎麼樣了,或許,可以盡自己的力量幫幫他們。這樣想著,文翩翩轉身便使出輕功向翔雲殿飛去。
文翩翩離去後,小苑外的合歡樹上“嗖”的跳下一個黑衣蒙麵人,定定的盯著文翩翩離去的方向,在心底歎息了一聲,滿眼不盡的擔憂,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使出輕功遠遠的跟了上去。
自從林勁鬆送信到翔雲殿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月影山莊,這是林月影的意思,七月七日快到了,他們要準備的事情很多。文翩翩趕到翔雲殿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了,總覺得後麵有人跟著,可回頭一看,什麼都沒有,文翩翩不覺自笑多心。小心避過翔雲殿巡邏的守衛,無聲無息的來到林勁鬆的窗外,正疑惑林勁鬆在不在裏麵,忽聽見裏麵有人說話,正是林勁鬆,文翩翩不覺大喜,悄悄的使出透視法,向屋內望去。
林勁鬆獨自一人自斟自酌,琉璃杯中那清澈的液體一杯接著一杯從口中流入咽喉,落入肚裏。臉色氤氳,俊秀的臉龐早已醉得通紅,眉頭緊鎖,鎖盡了心中的悲涼。獨自一人自言自語,瘋瘋癲癲的沒有一個正形。文翩翩在窗外看著心頭一揪,幾日不見,她的師弟竟瘦成了這樣,心下吃驚,實在不明白他究竟是為何而愁、因誰而憂,不由得屏息而聽,看林勁鬆一個人自言自語些什麼。
林勁鬆冷笑著,仿佛心中有無限的忿恨,看著已經空了的琉璃杯,喃喃道:“嗬,嗬嗬,我這是怎麼了?晨書?我在擔心她嗎?不……不對……我喜歡的是小晴。一、二、三、四……小晴和哥哥走了多少天了呢?為什麼,為什麼是大哥?我一定是吃醋了,對!我一定是吃醋了才會這麼借酒澆愁……晨書,晨書,書兒,你被抓走了十天了,對不對?我一定是愧疚,因為愧疚才會擔憂你吧?對,一定是這樣的……”倒酒,又是一飲而盡,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歪歪斜斜的刻劃著,眼裏滿是思念的柔情,一筆一劃,漫延著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