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頭,村裏的姑娘能穿我這樣花布衫的還不多呢,到山上幹活時,都穿最樸素的單色料子。我是昨晚渡過那道坎,所以心情大好,臨出門時才特意換上這身花衣衫,平時都舍不得穿。
就這樣,他還說我土,說我像村姑?
我氣呼呼的瞪著他說,就你穿得好,一身衣服黑不溜秋,像烏鴉。
他咧了咧嘴,像是冰霜凝凍的臉龐終於有了一絲笑模樣,他說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要不還以為我是啞巴呢。
隻是微微笑了笑,他便又恢複了先前冰冷的模樣,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很嚴肅的解釋說,這叫中山裝,腳下穿的那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鞋子叫皮鞋,以後等領著我見過更多世麵,我就會懂得了。
我才不信他的話,師父韓永道都說了,我要在村子周邊的山上都留下印記,今後一輩子都要待在村裏了,一出去,就會被大仙發現。再說,就算我要進縣城,也會跟著王叔或者二大爺他們一起去,憑啥讓他領著?
不過我也不敢反駁他的話,免得惹他生氣,再對我做出不好的舉動來。想了想,我撒謊說,我中午飯還沒吃呢,我要回家吃飯。你要是沒什麼事情,就別纏著我了吧。
原本以為他會繼續留住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點頭同意,臨走時說將來我會成為他的妻子,這是命中注定的,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不久之後就讓我跟著他見見家人,然後就會舉辦婚禮。
我紅著臉站起身,任由他胡言亂語的字詞往我耳朵裏鑽,暗地裏卻是鬆了一口氣。
隻要讓我走就好,往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他,要是再碰到,我離遠遠的回身就跑。
至於妻子什麼的,我也沒太深想,這壞人做都做得,又有什麼話不能說?聽村裏老人說過,縣城裏一些壞人都這樣,喜歡嘴上占人便宜,還喜歡對漂亮小姑娘動手動腳。
在我心裏,這個叫方什麼的男人就是這樣的壞人,就應該被拉出去槍斃。
這些想法我都藏在心裏,可不敢說出來。低著頭從他身邊經過,回頭看看他真的沒有跟過來,我撒腿就開始跑,因為跑的太急,趔趄一下後摔倒在了地上。我趕緊爬起來,在褲邊蹭了蹭手掌,忍著疼,頭也不敢回,繼續往家裏跑。
他的聲音從身後遠遠傳來,你不用跑的這麼急,慢慢走,我明天再來找你。
聽到他的話,我差點兒又一個踉蹌摔倒,心裏恨不得拿針把他嘴巴縫上。
他站在山坡上滿口子的喊我,好像我跟他有多熟似的。要是讓村裏人聽見,準會以為我水性楊花,順子哥剛死,我就又和別的男人好上了。
快要到家門口時,我的腳步才緩了下來,彎著腰咳嗽兩聲,使勁兒喘著粗氣。平息了好一會兒,我才推開院門進去。剛才發生的事兒太臊人了,我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就連奶奶和師父我都不打算告訴。
剛進院裏,就看到韓永道在收拾銅錢串和公雞頭等東西。其中一顆公雞頭被韓永道拿在手裏,他臉色陰晴不定,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我就說,師父,你在忙啥呢?我來幫你。
韓永道對我笑了笑,說小妮子啊,還真要你動手幫忙,也算是練練手。這顆公雞頭把那個小鬼拘在裏麵了,你就按我教給你的,晚上處置他,要殺還是要放,都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