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長的呼出一口氣來，“毫無疑問，我的方案自然被當做是抄襲，這種名聲對一個剛起步的公司來說是致命的打擊，一時周氏的名聲每況愈下，幾乎徹底覆滅，我不能再向家裏索要資源，隻好每天盡力賺些錢入賬來償還虧空，我做生意就是從那個時候練起來的。”
“可是有一天，我遭到了一群奇怪的討債人追殺。”周啟年的聲音明顯一冷，“假借這個理由想除掉我，我自然知道是誰，隻是那次，我在他手上折了整整十七個弟兄。那十七個人，都為保護我而死。”
周啟年極力想用雲淡風輕的語氣，把這件事情敘述清楚，但還是止不住地聲音有些輕微的發顫，“就在我帶你去的那個峽穀，我親手葬了那些死狀慘烈的屬下，然後，我在深山裏潛伏了許久，才終於逃過了他們的搜查，等到了其他隨從的救援。”
這些過程他都說的及其簡短，但是方圓已經能從字裏行間窺見一部分真實狀況。
僅僅是這一部分，已經讓她內心震動到無以複加。
有人為自己身死，那種悲痛和沉重，方圓沒有體會過，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她覆著他的手不自覺地又增添了兩分力道，隻想把他從當時那種壓抑的情緒中帶出來。
“那件事之後，我便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了。”
的確，他人生的轉折也是發生在那時候，“回去之後，我便著手針對他的公司，讓他把我體會過的一切統統補償回來，接著，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他仿佛是很輕很輕的笑了一下，看向方圓，“嚇到你了嗎？”
方圓搖搖頭，看著他的目光裏充滿了敬佩和心疼。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到那個朋友的名字，或許是不想再記起那一段不好的回憶。
到現在，方圓才對周啟年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
難怪如此。
她一直覺得他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卻原來不是，他親自廝殺出了一片天下，幾乎是用血肉做鋪墊。
難怪他的氣質和宋樹明那些公子哥兒比起來，會那麼與眾不同，充滿了殺伐決斷，早年的那些實戰經曆讓他任何時候都知道要進退有度，審時度勢。
難怪他在商場上會立於不敗之地。
相比之下，自己在方家所經受的那些，根本是不值一提。
周啟年的身體仍然在控製不住地輕輕顫抖，方圓緊緊地抱著他，半晌，周啟年歎了一口氣推開她，示意她自己沒事了。
他的目光慢慢恢複平靜，就又是平時那個刀槍不入的周啟年了。
默默地喝下一口酒，他的目光又恢複了淩冽，“這就是我現在不再輕易相信別人的原因。”
方圓心跳得有些快，喃喃自語，“我明白了。”
周啟年願意把這些都講給她聽，就好像他們有了一種心靈相通的奇妙感覺。
知曉他的過去，明白今天的他是為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對她來講本來就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情。
方圓忽然覺得情難自抑，鼓起勇氣再一次把周啟年輕輕擁入懷裏，雙臂攬住他的後背，“啟年，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但是未來的所有事情。”
她呼吸了幾個起落，才總算調整好頻率。無比堅定地看著他，“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
說完，還沒等周啟年做出什麼反應，方圓自己倒是先臉紅起來。
她怎麼會一時沒控製住自己說出這種話來呢，這種孩子氣的話在周啟年麵前說出來，多難為情。
方圓當然知道，他們年齡上的差距注定讓她不能替他分擔某些事情，但是她也想努力趕上他，至少跟他並肩而行。
所以她一直想在他麵前成熟一點，讓周啟年盡量忽略他們倆的年齡問題，而注重跟她思想上的交流。
可是剛剛，自己一個衝動，還是幼稚兮兮的說了情話……
難道陷入戀愛的女人果然如書上寫的，都是這麼沒腦子？方圓懊惱的很。
抬眼偷偷瞄著周啟年的反應，卻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不像歡欣也不像失笑的樣子。
方圓不由得更加鬱悶了，自己好不容易抹下麵子表白一次，他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被忽略的方圓為了掩飾剛剛的尷尬，齜牙咧嘴地抬起頭環住他的脖子，使勁往下麵拉，“喂，我在跟你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