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仍然沒有見到周啟年的蹤影。
上午方圓起床,開車去了周啟年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開著,卻沒人,她又慢慢開回來。
周啟年是快到中午的時候來的,看起來已經好久沒睡,他脫了滿是雪花的外套,抖了抖掛在方圓的門邊,自己接了杯熱水喝了一口,“這幾天你自己照顧好自己,詩薇不見了,我們都要全力去找她,分不了心。”
周氏的事情,他已經托付給了何文,隻希望能快點找到詩薇,才能少一件事。
但方圓卻不這麼想。
雖然知道不應該,雖然知道詩薇現在處於弱勢,但方圓還是忍不住有點嫉妒。
他把自己單獨放在屋子裏這麼兩天,回來就跟她說這麼一句話,將她打發了?
其實她真的是想好好跟周啟年談談的,可是沒想到剛剛說了幾句,就搞砸了。
周啟年摔門出去之前,方圓悠悠地喝了口茶,對他說,“既然他們綁架了詩薇,那肯定會來找你談條件,我們在這裏等著就好,不用著急。”
周啟年轉過頭來死死地盯著她,她看到他眼裏充滿了心力交瘁的血絲,“圓圓,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置身事外。”
方圓被他的態度刺了一下,梗著脖子,“我應該置身事裏麼?”
“你不會不知道,最後可能綁架她的,其實是徐茂淵吧?”熬了兩天,兩個人的火氣都有些大,危險一觸即發,“徐茂淵綁架她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你!我不想讓她為你受一點傷。”
這樣你會愧疚一輩子。周啟年在心裏默默補充。
方圓第一次冷冷回擊,“我也不想你為她受一點傷。”
她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熱水,“我這幾天一直在等你,你管過我嗎?”
周啟年在門口套上黑色的風衣,表情像是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方圓,我不管你是因為嫉妒還是別的,我以前以為你隻是沒心沒肺,沒想到你竟然無情到了這種程度。難道你過得不好,就想全天下都陪著你過得不好嗎?”
他說完這句話,門碰的一聲震出巨大的回音。
真是巨大的回音啊,震得方圓手裏的水杯都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無聲地扯開嘴角笑了笑。
原來周啟年,你也知道,我這些天過得不好嗎?
每天都在為了你擔心,結果,你竟附送給了我這樣一出。
方圓不是不明白,周啟年擔心詩薇沒有別的意思,但心裏酸酸的感覺根本控製不住。
方圓自己將地上的殘渣掃幹淨,把門反鎖起來,掏出一直藏在衣內的照片,一張張翻看起來。
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對詩薇下手。她跟了周啟年這一年多,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強勁的敵手,或許,周啟年這一次在劫難逃了。
真的是徐茂淵嗎?
那些照片上,全是詩薇。畫麵上的詩薇,被綁在昏暗的小屋裏,手臂上草草的捆了一根白布條,有髒汙的血水浸出來,詩薇的表情痛苦扭曲,似乎恨不得身死卻又不得。
這樣一來,這個美麗的女孩子,怕是要受苦了。方圓歎了口氣,突然分外可憐起她來。
一遝照片的中間,還夾著一張紙條,寫著,三天後,用周氏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來詩薇失蹤的山崖換人,否則,就去山崖下找。
這遝照片,是她去周啟年辦公室發現的。
想來張琪也收到了相同的照片和紙條。
當時周啟年正在滿世界的找詩薇。她把那疊照片,抓進衣袋裏,裝作沒事人一樣出了來。
方圓獨自一人走到窗台邊上,下麵是二十六層大樓隔著的街道,她忽然一個輕跳躍上了窗台邊沿,把腿平放在窗框上,望著外麵的陽光出神。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自私,但是他毫不猶豫說出“我不想她為你受到任何傷害”的時候,她的心竟然還是止不住的撕裂的劇痛。
方圓就這樣看著窗外的光線,從白色變成了紅色,又變成了暗紫色。窗外華燈初上,霓虹閃爍。簡直就像夢境一樣。
如果她回頭,周啟年會不會就像以前那樣,臉上盡是寵溺地看著她,為他剛剛說的話道歉?
然後又開始嘲笑自己的幼稚,都多大年紀了,還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或許,的確是他占有欲太強了吧,她愛的人,一點一滴都不願意和別人分享,即使是多親密的好朋友。
方圓算了算,恩,百分之五十六,就是周啟年手裏所有的股份。
他如果交出了這百分之五十六,又有了這麼老道的對手,他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她眯了眯眼睛,打定了主意。
周啟年,我一定不會讓你把這輩子都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