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到他再有心思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之後了。他每次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總是會心有餘悸,不敢確定她真的回到他身邊了。
想著就要伸手去摸一摸眼前人的臉,好確認她的真實性,卻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擋了回去,“你幹嘛?”
病床上的女人,恩,沒錯就是方圓,她覺得很鬱悶,為什麼這個人老是死不要臉地想碰她?她都說過多少回不需要照顧了,他還是這麼勤奮有毅力。雖然她現在是動不了,可是醫生說會好的,而且隻要她有毅力,一個月就可以下床!
周啟年被那道目光一瞪,訕訕地收回了手。猶豫道,“圓圓……你真的還想不起我是誰嗎?”
方圓翻了個白眼。天哪,她為什麼一定要知道他是誰?他這麼令人討厭,要不是她現在身上都是厚厚的繃帶,她早就跳起來打他了好嗎?
“不知道。”
周啟年歎了口氣。沒說什麼。這樣的對話從方圓醒來之後每天都要進行好幾次,她不願意想起來,他也不想逼她。畢竟她失憶之前,他們之間經曆的,確實不是什麼好事情,她一定傷透了心。如果她真的能夠忘掉一切重新開始,對他們來講或許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那次方圓在重症監護室裏看到他時,那傷心的眼神,讓他記憶猶新,每次想起來都會心裏一痛。好在醒來後的方圓好像完全忘記了那些事情似的,對他除了厭惡以外,還沒有流露出別的情緒。
厭惡就厭惡吧,他想。經曆了上一次的事情,他覺得他實在再也受不起她被傷害的打擊了。隻要她過得還好,他就不再逼她。
所以,周啟年隻是獻寶似的把一個保溫桶拎出來,像變魔術一樣。他語氣很輕柔,想要討好眼前的女人 ,“你看,我帶了你最愛吃的八寶粥。”
方圓心裏吐槽,“八寶你個頭。我最愛吃紅燒魚了好嗎?有本事你給我吃啊。”隻是不敢說出來。她現在的生活還得仰仗這個人的鼻息。雖然偶爾他的觸碰會令她特別厭惡,但內心深處是著實有點害怕他的,所以隻敢冷冰冰地瞪著他,不敢有別的什麼舉動。
她總覺得,這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跟個家庭煮夫似的,抱著個保溫桶笑的跟傻子一樣。他應該是成熟冷定,遇事不慌不忙,任何事情都過不了他的心。
這麼想著,麵前的男人已經打開了保溫桶,取來了勺子,在一旁的水池清洗幹淨,認真的舀起一勺粥,然後仔細吹吹涼,然後再用嘴唇試試溫度,向她遞過來。
方圓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嫌棄的移開眼睛。
這個人喂飯的手法很笨拙,根本從來沒有照顧過誰吧。
“圓圓?”周啟年見方圓一直不肯開口吃飯,才反應過來一定是自己剛剛用嘴唇試溫度的行為讓她討厭了。他有點尷尬地笑笑,說聲“抱歉”,然後就把那勺飯倒在一旁的垃圾桶裏,再次去洗幹淨了勺子,吹涼了喂她。
方圓這次倒是肯張口了,默默地吃著,也不說話。
周啟年垂下眼睛,眼裏閃過一絲苦笑。
曾幾何時,他們連更親密的事情都幹過,可是現在隻是用嘴唇碰一碰她的粥,她便不肯喝了。難道她潛意識裏竟然厭惡自己到了這樣的地步嗎?
從昏迷中醒來後的方圓,變得很安靜,第一次看見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啟年很激動,展臂將她虛摟在懷裏,她身上有傷,掙脫不得,聲音虛弱但是冷冷的說,“放手。”
事到如今,他哪裏敢拒絕她的任何一個要求,隻好默默地放手了。
那是她第一天對他說過的唯一一句話。第二天,他為她買來牛奶做早飯的時候——她內髒受損,還不能吃固體——她還是那麼冷冷的看著他,問,“你是誰?”
周啟年當即放下早飯衝進主治醫師的辦公室問他為什麼,醫生的解釋是,“患者從高處入水,和落在地麵上是沒有多大區別的。她是在下落之後撞傷了頭部,顱內有積血。”醫生帶周啟年一張一張看拍的片,“你看,她腦裏有一小塊陰影。當時我們就告訴過你,她這樣可能會有後遺症,隻是你當時沒有在聽——這個區域很敏感,也很危險,如果隨便動,就有可能會導致失明。所以我們醫生對家屬的建議是,保守治療。”
再次回到病房,周啟年對方圓笑笑,“圓圓,我叫周啟年。”
方圓的情況已經穩定,一天前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入了普通病房,連醫生都佩服她福大命大。醫生在一旁誇她的時候,方圓隻是在一旁露出個微笑,並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