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流逝,對於守在門外門內的人來講,卻都是度日如年般的煎熬。
沈雲雙一直默默的站在何大夫的背後,視線一眨不眨的看著何大夫用被血染紅的雙手,不停的捏著一根針,反複在天碩腦門出的口子上忙活。
“呼……”
何大夫終於緩緩立起,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抬著雙手一步一步挪開,回過頭,看到沈雲雙有些呆愣,便抬起手,在沈雲雙眼前晃了晃。
“丫頭,傷口我已經縫好了,我去洗把手,你幫忙,用那邊微涼的開水給他擦一擦血跡,等我回來,再給他上藥。”
“何爺爺,小碩他……”傷口已經縫合,是不是代表沒有什麼大礙了?
何大夫知她想說什麼,沉下眸子,搖了搖頭。
“這一次,比上一回小魚落水的事兒還要棘手,口子太深了,深可見骨,再深一寸,就該把頭骨給戳傷了,我醫術淺薄,看不出來個什麼,隻能先幫他止了血,能不能醒來或者醒來之後什麼樣,我……無法保證。”
說完,人已轉身,朝著擱在不遠處的木盆走去。
那是何陳氏早就備好的水。
沈雲雙也急忙上前,擰了一條濕帕子,輕輕的替天碩擦拭著傷處邊緣,臉頰,甚至是流到了脖子裏麵的血漬。
隨著帕子越來越紅,水盆裏的水顏色也越來越深,沈雲雙的心也一寸一寸往下沉。
流了這麼多的血,真的還能醒過來嗎?
照著這個世界的醫療技術,即便小碩腦門的傷沒什麼大礙,失了那麼多的血,他的小身體能承受得住嗎?
“血是流了不少,但應該還不到危及生命那一步,但咱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了,能做的,我都做了,要如何,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沈雲雙將心裏的疑惑告知了何大夫,何大夫如是說道。
沈雲雙的心,直直的往下落去。
“小碩就暫時安置在這裏吧,傷了腦袋,也不能隨意搬動是不是?”沈雲雙帶著詢問的口氣看向何大夫。
她怕何大夫不高興,畢竟天碩現在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就會死在別人的家裏……沒有人會喜歡自己家裏死去不是自家的人的。
何大夫的眼底的確劃過一抹為難,但隨後又釋然了。
孩子還沒去呢,總不好將他弄出去。
這個移動的過程,很有可能成為這個孩子的催命符呢。
“好,放到這裏吧,不過你們要自己拿人守著才是。”
攸關生死,當有自家人在場才好。
沈雲雙頷首,自然是要留人照顧的。
而後,拉開門走了出去,蕭家的人守在門外,本已跟僵屍差不多了。
沈雲雙這一開門,仿佛解了他們的禁術一樣,一群人,忽地就朝著她湧了過來。
“弟妹,小碩怎麼樣了?”
“他好些沒有?”
“他到底傷到了哪裏?”
“門口為何這麼多的血?”
一連串的問題,吵得沈雲雙腦子裏僅剩的思緒都亂了,崩了。
“你們別吵吵,讓丫頭歇一會兒,慢慢說。”蕭長鬆厲聲喝止,才將眾人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沈雲雙抿了抿唇,說道:“你們跟我先出去吧,小念呢?去把小念找來,照顧一下小碩吧。”
潘氏跟吳氏年紀都大了,受不了刺激,需要人看著她,防止她出什麼意外。羅氏就更不能去了,若是給她看到小碩頭上那麼長一條口子,和那蒼白虛弱的臉色,頓時就能瘋掉,錢氏要跟著繡娘一起照顧三個小娃娃,小魚身子骨不好,照顧自己都勉強,更別說照顧病人了。
她要去想辦法,其餘的男人,照顧人哪有女人細心,唯有小念,是眼下最合適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