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展開,屏幕上隻有一句話:
林莓,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
我腦子嗡的一聲,好像有人冷不丁往我腦門砸了一板磚似的,頓時天旋地轉。這是什麼意思呀,不對,這意思寫得再清楚不過了……胸悶氣短,好難受……開玩笑的吧……
無數過往畫麵在我眼前一幅幅展開:高中時代,武天宇抱著籃球站在正午時分空曠無人的籃球場中央,他的頭發濕漉漉的,年輕的脖頸上流淌著明亮的汗水,他對我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陽光下,他的牙齒和球鞋白得發亮。
他看見了我,高高揮舞手臂:
“林莓!快來呀!我等你好久了!”
身為紀檢部成員去檢查衛生的時候被高年級學長輕慢,我憋紅了臉敢怒不敢言,是武天宇從教室窗戶一下翻身跳進走廊裏,伸出拳頭為我出氣。從教導處被訓完話出來,他還衝我揚起帶著淤青的嘴角。
“看以後誰還敢欺負你!”
他是我的英雄啊。
大腦陷入死機,我一動不動愣在衣櫃門前,也不知過了多久,室友羅莉娜回來了。
“寢室就你一人啊,哎我買了水果撈你要不要……喂小林你去哪啊?”
拿了鑰匙手機衝出寢室,我騎上自行車一路飛馳。
我從來沒有騎這麼急過,有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能去參加自行車奧運比賽,也有一瞬間我希望路上的車啊人啊紅綠燈啊統統消失。那條平時要騎十五分鍾的路隻用了五分鍾。耳朵邊是呼呼的風聲,我的心被攥得緊緊的。
急速飛馳的我被迎麵來風吹得眼睛很澀。
很快,我到了武天宇宿舍樓下,一邊大口喘氣,一邊給他打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喂?林莓?”
“武……武天宇……我……我現在……在你樓下……”我上氣不接下氣。
他很快就從黑魆魆的樓梯間出現了,穿著他高中的時候就喜歡穿的牛仔外套和白球鞋。他見到我,沒有向以前那樣衝我咧嘴一笑,而是眼神躲閃,不敢看我似的。
這個態度已經讓我的心沉下去一半了,我忍著要噴出來的情緒問他:“你的短信什麼意思啊,天宇。”
他的聲音有點虛:“我覺得我們可能不太合適……”
真是用爛了的理由,我不能理解,上周末他還請我去吃他學校後門的大排檔慶祝我考上A大,怎麼今天突然就要分手了?
“周末吃飯的時候你還說,你還說什麼很高興我就在你隔壁學校,你要經常過來找我,要帶我把大學邊上的小吃都吃個遍,你還說很怕我考上的大學離你太遠,你見不到我會得相思病……為什麼今天突然和我說分手?為什麼呀?”我越說越激動,還是哭出來了。
武天宇看到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直往外冒,也有些急了:“以前我覺得合適,現在我覺得不合適了嘛……哎呀好了好了你別哭了,這在外麵呢多丟人啊……”
我哭地更起勁了,引得宿舍大門進進出出的男生們頻頻側目,有人看到武天宇和他打招呼。“武哥!”
武天宇尷尬地擠出笑容衝他同學揮手,放下手便立馬把哭哭啼啼的我拉到旁邊車庫裏:“別鬧了好嗎林莓,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四種人,一直喜歡你的人,一直不喜歡你的人,以前喜歡你但後來不喜歡你的人,和以前不喜歡後來又喜歡你的人。”
我淚眼朦朧地抬起頭:“我聽不懂你想表達什麼。如果我有哪裏做得不對的,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會改的,你要是覺得我不夠漂亮我去學化妝,不夠瘦我就減肥,不夠溫柔我就努力溫柔,我都可以改的呀。不要分手好不好,我好不容易考到A大,你不是也很開心嗎?”
他表情複雜地看我一眼,隻一眼又收回目光。為什麼不敢直視我呢?明明以前他最喜歡捧著我的臉,揶揄地笑我:“小跟屁蟲。”
“不是你的錯,林莓。”
他歎了一口氣,眼睛看著車庫牆上斑駁脫落的白漆:“我喜歡上別人了。對不起啊林莓,但我是真喜歡她。”
話音剛落,我的心情就立刻改變了。心徹徹底底地沉到了我自己都看不見的深處。本來我以為我們之間是有什麼誤會,原來這麼簡單啊。我抬起袖子把眼淚抹抹幹淨,沒再看他,轉身去找我的自行車,身後的武天宇這時候卻喊我名字,我沒理他也沒回頭,跨上車就風一樣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