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車載香氛來自法國一個小眾品牌,氣味若隱若現,和緩緩流淌的音樂交織在一起。

CD播放著海頓的《D大調第二號大提琴協奏曲》,它創作於1783年,是海頓為他的學生克拉夫特,也是埃斯特哈齊家族樂團的另一位大提琴手所作。這首曲子他十歲的時候就學過,直到今天也能不錯一個音符地完整拉下來,尤其是第二樂章,把溫婉纏綿、韻味悠長的風格表現得淋漓盡致。兒時的大提琴老師,那個大白胡子的老演奏家曾經在他演奏這章時感動得流下淚來。

程一風不是一個古板的人,並且認為適當的愛好能放鬆身心以便於更高效地更精力集中地完成科研工作。

雖然愛好少了點。他擅長體育運動但不熱衷,對遊戲毫無興趣,陶藝、油畫略有涉獵,老電影倒是有興趣看。他曾經很會下國際象棋,但是父親去世後再也沒有下過。別的,除了會在壓力太大的時候拉會大提琴,就是常規休閑活動——閱讀了。

他至今保持著一年精讀五十本書的習慣。

也許從旁人角度來看,他過得太“那個”了——“那個”可以包含有很多形容詞:無趣、枯燥、單調、清心寡欲……要讓他自己評價,似乎也有點“那個”,不過,因為多年來一直如此,倒也習以為常,反而享受其規律了。由於工作性質特殊,他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靜水流深的外表之下是一顆比計算機還敏銳精確的大腦。畢竟是遊離於法律之外的職業,稍有差池都會前功盡棄。與此相比,生活的枯燥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現在,似乎多了一點有意思的事情。

程一風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車右側的反光鏡。車後幾米開外等紅燈的幾個行人,裏麵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勾起嘴角牽出一個無聲的笑。拿起副駕駛座上的手機,他撥通一個號碼。

“老師,這邊有點事,我稍微晚點過來,嗯,好,待會見。”

掛了電話,綠燈正好亮起。他掛擋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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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緊不慢地跟著程一風的車,他應該沒有發現我,因為車開得不快,我騎自行車剛好能跟上,如果他發現了的話,肯定會飛速甩開我的吧。

他開到了一條離學校不遠的街道,看見他的車在路邊停下後我趕緊在轉角處刹車下來。這條街道很安靜,行人稀少,路邊種滿月季花。我悄悄躲在轉角處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還說回學校呢,來這裏幹嘛?被我抓現行了吧。我得意洋洋地想。

走過一個提菜籃子的大媽,狐疑地停在我身邊,用打量小偷的眼神上上下下掃了我一遍。

我尷尬地衝她笑笑,這時眼角餘光瞄到程一風開門下車了,我趕緊跟上去。

“這小姑娘,怎麼鬼鬼祟祟的……”身後傳來大媽的嘀咕。我汗顏。真是的,我也不想的好嗎。

程一風進了街邊一家店麵很窄的店。我仔細分辨了一下,好像是家咖啡館。

又是咖啡館。我想起了那杯二十二塊錢的分量少得可憐的美式。

我在電線杆後麵徘徊了一會,果然看見程一風拎著個牛皮紙袋走出來,往車走過去。哪怕遠遠地看過去,他還是好有氣質啊,休閑淡然,從容不迫。話說回來,咖啡是他的晚飯嗎,這也太少了,多傷胃啊,那個小小的紙袋看起來也裝不下什麼三明治之類的。大概我也餓了,肚子隱隱不舒服。我揉了揉,手感像麵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