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情已經沒力氣抬頭了。
血液的迅速流失導致她甚至連那支嫁禍她的叉子都丟不開。
容妍摟住了她。
拽掉她手中的叉子便欲藏起來。
“不是這樣的,居卿哥,是我,是我不小心弄傷自己的,求求你,救救姐姐和孩子。”
藏了半截的叉子被大手捉住。
肖居卿的俊臉終於印入鍾情的眼簾。
四目相對,鍾情第一次用那樣殷切的眼神看他。
她在等他的選擇。
“毀容、害命!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孩子!”
“鍾情,蛇蠍尚有心,你如此惡毒,不配為人母!”
不信任的冰冷字眼擲地有聲。
肖居卿將叉子丟在鍾情身側,毫不猶豫的抱起了容妍。
鍾情眼睛一黯。
心髒的劇烈疼痛在霎那間蓋過了身體的巨痛。
身下的血洶湧起來。
看著那個決絕轉身,沒有絲毫擔心的頎長身影,她突然笑了。
“肖……居……卿……”
“謝謝你,親手幫我……斬斷了對你的愛。”
肖居卿身體一頓。
不過半秒,他又繼續邁開步子。
鍾情是被救護車送到醫院的。
在昏死過去之前,她拚著一絲母愛,撥打了急救電話。
等她醒來,剛好被醫護人員送進手術室。
手術過程很長。
有麻藥,鍾情沒有痛感,卻清晰的將整個過程刻入了骨髓。
“胎心已經停止,準備引產手術。”
“是個很壯實的男嬰,可惜了。”
“病人子宮受損,恐怕很難再懷孕了。”
“……”
鍾情從未像現在這樣恨過。
從手術室出來,她便瘋了似的將孩子搶到懷裏。
醫院是肖居卿名下的產業,鍾情的身份,讓醫生最終妥協。
冬日裏的病房,暖氣開得很足。
不吃不喝的抱著孩子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病房裏已經隱約有了異味。
肖居卿終於出現了。
他帶著兩個保鏢,不由分說的將她的孩子奪走。
鍾情沒有反抗,隻是雙眸發直地看著那個保鏢。
直看得保鏢頭上出汗,開始發毛,她才啞著嗓子道:“我給他起了名字,叫鍾無緣。”
肖居卿臉色一頓。
“其實他很聰明呢,懂得趨利避害,跟著我,很難有好日子過。”
鍾情笑了笑,笑容僵硬又淒美。
“後天是個好日子,把他葬在我的墓裏吧,算我求你。”
緩緩躺下,鍾情拉上被子。
肖居卿沒說話。
他站在床邊,看著那個微微抖動起來的瘦弱身子,薄唇抿得像把鋒利的刀。
莫名的,他開口:“好。”
這是鍾情和肖居卿相處得最平和的一次。
肖居卿靜默的站著,好似不知累般,直到窗外暮色降臨,他才離開。
孩子葬禮那天,下了場大雨。
鍾情舉著把黑傘,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墳墓被工人打開。
這是一個衣冠塚,現在多了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將容妍的衣物換成自己的。
鍾情點蠟燒紙,在墓前守了一天。
肖居卿不知何時來了。
他叼著一支煙,半張臉藏在雨傘下,給墓前放了一個最新款的玩具汽車。
差韓井給鍾情披了件大衣。
他聲音冷漠的沒有半點情分:“你流產的消息已經走漏,說辭已經讓韓秘書準備好,你最好背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