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對唐一寧而言，格外難熬，一夜無眠。
早晨睡了一會兒，竟然夢到一個血淋淋的胎兒向她索命，被猛然嚇醒，發現床單那一片都濕透了。
她徹底醒了過來，捂著肚子。
不行，必須得在孩子沒有成形之前打掉。否則時間拖得越久，對身體傷害越大，她也越舍不得。她怕自己到後麵狠不下心。
簡單洗漱，出門。
一打開房門。
“起床啦，我做好了早餐哦。”陳小婉已經端上桌了。“剛想敲你的門呢。”
“你昨晚沒睡覺嗎？好憔悴。”
唐一寧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陳小婉想說也是，要是她，也會心情複雜得睡不著。
“先吃早餐吧。”
“嗯。”唐一寧食不知味地咬著麵條，忍不住想吐，死死忍耐著，不想讓小婉擔心她，又想到她懷孕的事。
但陳小婉還是看出來她在忍，遞給她一杯水。“喝口水吧，如果不想吃麵，我給你泡點燕麥，那個沒放油，沒那麼油膩。”
“不用了，我吃不下。”
“那怎麼行，你現在……現在情況特殊，必須多吃點，補充足夠營養。”
“我真的不吃不下。”唐一寧苦著臉看著。“小婉……我決定了，這個孩子，我不要。”
這是陳小婉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還是禁不住一陣心涼。“不，不要？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或者，找三少商量一下，畢竟這是你們兩的孩子。”
“不行，南宮羽一定會讓我留下，但是不可以。有了孩子，我們之間的糾纏隻會更加麻煩，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可是，可是我怕你這樣一時衝動打掉，以後會後悔。”
“不會，我生下來才後悔。”唐一寧握著陳小婉的手。“現在就隻有你一個人能幫我了，陪著我，好不好？求你。我不想一個人去那個地方。”
“傻瓜，我們是好姐妹，我當然陪你。好吧你吃完這碗麵，我們就過去吧。”
……
小醫院。
人流室外的走廊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大多數是年輕女孩，每個人都慘白著臉，男朋友在旁作陪，輕聲安慰。
“喝口水吧。”陳小婉遞給唐一寧一瓶水，放進她手裏時，碰到她的手指。“你的手指好涼，跟冰一樣。不舒服嗎？”
再摸她的肩膀，抖得比篩糠還厲害。
“你要是現在沒準備好，我們就改天再來吧，不著急的，還有時間考慮，千萬別一時衝動，讓自己後悔。”陳小婉想帶她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唐一寧搖搖頭，“不，我怕我離開這個地方，就不敢再回來了。必須今天打掉，不然以後更麻煩。”
“可是……”
“唐一寧，唐一寧？”
被叫到名字的瞬間，唐一寧隻想落荒而逃。
“是你吧？怎麼叫你不應？趕緊的，後麵還很多人在等呢。”護士不耐煩地催促。
唐一寧緊張地抓著陳小婉的手。
“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啊，寧寧。”
“唐一寧，你做不做？不做就走，別耽誤時間。”
閉了閉眼，唐一寧把心一橫。“我做。”
“寧寧……”
陳小婉想拉住她，但她已經跟護士進了手術室。
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唐一寧的臉色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