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芯沒有回答，顧淮言也沒有再問，寧衍抹了一把自己被海風吹的涼的有些麻木的臉，朝前走了一步，伸手握住藍芯的手腕。
她的手非常涼，寧衍五指收緊，目光沒什麼波瀾：“你才是顧恒那個心心念念的女朋友對不對。”
問句，卻被他說得甚為篤定。
藍芯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心裏突然被藍芯的沉默撩起一身怒火，他握著藍芯的手用力，聲音抬高：
“說話！”
藍芯的目光對上寧衍，聲音淺薄：“說什麼？說是？說了之後你圈子裏的人就覺得我配的上你了，說了你之前加諸在我身上的傷害就能一筆勾銷？”
“寧衍，我看上去就那麼像是一個傻子嗎？”
寧衍什麼都沒有說，拽著人往回走，藍芯甩開他的手，回到了呆掉的簡牧晴麵前。
“你出身小康世家，不是阿恒的女朋友，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簡小姐，你身後的人是誰？”
簡牧晴原本呆滯的臉，變得更加蒼白，她後退了一步，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藍薇，你說你是顧恒的女朋友，你有證據嗎？”
藍芯冷笑了一聲，朝顧淮言招了招手，顧淮言不明所以，走了過去。
她從自己的脖子中取出一個鏈子，鏈子下擺是一個玉葫蘆，質地優良，一看就知道值很多錢。
她順手遞給了顧淮言，顧淮言接過，定了定，說：“之前我無數次跟簡小姐要過哥哥的玉葫蘆，但簡小姐非要自己留個念想。我想問問你，你的念想，怎麼會在藍薇手裏？恩？”
簡牧晴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聲音有些淒厲：“藍薇，你既然是顧恒的女朋友，你為什麼不說？藏著掖著很好玩嗎?既然你想藏著，又為什麼不藏一輩子？你就是見不得我過的好！”
“你所謂的過的好，是偷來的！你沒有一點廉恥心就算了，竟然還利用別人，踐踏別人！”
藍芯說完轉身，一滴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太委屈了！
她真的很委屈，很難受。
藍芯跑了，寧衍沒有任何猶豫，大步追了上去。
原地隻留下顧淮言和簡牧晴，顧淮言捏著手裏的玉葫蘆，眼底升起一抹戾氣。
顧恒出過車禍之後，交代後事的時候，其實也就這麼幾個人在，黑鳥知道，也是因為有一次恰巧看到了兩個人在一起。
但……誰都想到，黑鳥就算是死也要擺他們一道。
他收起了手心的玉葫蘆，看了一眼站在冷風中的簡牧晴，笑著說：“簡小姐，阿衍雖然重情，但卻討厭被人利用。你知道阿衍的為人，我就先祝你好運了！”
……
回去的路上，藍芯閉著眼睛靠在背椅上淺眠，寧衍追上了人，也看見了她的眼淚。
以往安慰，是因為他是她的在丈夫。
但那一刻，他所有安慰的話都哽在喉間，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最後說出口的變成了：
“回家。”
寧衍知道藍芯沒有睡，突然想起藍芯在礁石上，明明自己也快掉下去了，還拽著簡牧晴沒有放手的樣子。
“簡牧晴怎麼會從礁石上摔下去的？”
這句話問出口之後，寧衍皺了皺眉，自己這句話說的像有些懷疑她的推簡牧晴的一樣。
藍芯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說：“她大概是想把我推下去的，但我沒往前去，最後自己失足摔下去了。”
“那你呢？你為什麼要拉住她？”寧衍沒有看藍芯，單手支著頭輕聲問：“簡牧晴曾經戳過你的傷口，做了很多不可饒恕事情，值得你以死相救？”
這個問題問的好，藍芯嘲諷了一下自己可憐的善心，如實回答：
“你說的沒錯啊，簡牧晴掉下去的時候，我伸手去拉她是條件反射，其實我是想她摔進去的。”
藍芯撥了撥了發痛的手腕，繼續說：“但我膽子小，我怕鬆手了晚上會做噩夢。再者，要是我不堅持一下，真的一開始就鬆了手，那我和她有什麼區別？”
“我救她，不是因為她該救，往大的方麵，我懷著的是對生命的敬畏。”
顧恒的死，讓她恐懼死亡。
蘇米粒設計的假刀受傷，讓她精神崩潰，簡牧晴也是，那些有生命危險的人，她能救都救了，以此彌補她心底的痛楚。
寧衍沉默，沒有再問下去。
這個對生命的敬畏，說的應該是顧恒。
顧恒是出車禍死亡的，他們幾個人知道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到場，顧恒被推進手術室之前跟他托付了藍芯。
後來，他死了。
醫生說，要是能早送過來半小時，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