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衍走出酒店，外套上蹭上了些灰塵，他大概是患了潔癖癌，這麼冷的天，單手拎著外套，不肯往上穿。
但這一刻，他突然就有些懷舊，這件外套，怎麼也丟不掉。
葉凡趕忙把車子開過來，給寧衍打開後車座的門，寧衍沒有上車，道：“你跟著她，讓人把千婷給我帶去壹號公館，等我過去。”
葉凡點了點頭，從車子上下來，寧衍坐進駕駛座的位置，一路直接把車子開到了醫院。
A市市中心最高的大樓突然跳出了一個頁麵，跨年到了最後的倒計時，寧衍恰巧把車子開到亮著紅燈的路口，點上一根煙，看著大屏幕上的數字變成了零。
淩晨的鍾聲響了起來，寧衍目光悠長，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跨年的時候，他是一個人在車子裏度過。
到了醫院的時候，寧老夫人已經醒了，喬俏正在給她削蘋果。
喬俏是那種非常細心的人，削完皮還把手裏的蘋果削成幾小塊，一塊一塊的喂給寧老夫人。
“奶奶，你感覺怎麼樣？”
寧衍伸手撫了一把臉，大步走了進去。
寧老夫人看見寧衍，嘴角扯了扯：“還不至於會死！”
空氣靜默，寧老夫人聽了幾分鍾，接著說：“阿衍，奶奶沒有求過你什麼事，這次就算奶奶求你，你們離婚吧。”
寧衍瞳孔一滯，垂下纖長的睫毛，沒有接話。
這一段婚姻，本來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收到任何人的祝福，到現在為止，所有的人都開始想讓它結束。
……
藍芯的腦袋很混，混的她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她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生成這個樣子。
但有一點，藍芯可以肯定，千婷在騙她！
摸出手機給千婷打電話，打了一遍沒通，藍芯開始打第二遍。
直到手機顯示電量過低的時候，藍芯才把手機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
像是藍芯看見不見盡頭的未來，沒有光亮，隻有碎片。
她不能離婚，她還有自己的媽媽，離婚了藍承不會放過她媽媽的。
她隻能躲。
淩晨的鍾聲響起，藍芯抱著厚重的外套從酒店裏出來，葉凡守在外邊，看見藍芯頓了一下，開口：“太太，請問你要去哪?”
藍芯心口一滯，心底有些酸澀，她舔了舔唇瓣，聲音有些啞：“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去酒店對麵的藥店給我買些退燒藥。”
“好。”
葉凡走了後，藍芯小跑著出了酒店的大門，攔下一輛出租車，把頭埋進大衣的領子裏，報了藍氏醫院的地址。
藍芯靠在後車廂裏閉目養神。
司機也看了她兩眼，把人送到了醫院樓下，藍芯付了車錢，往醫院沈琳所在的病房裏走去。
天已經很晚了，沈琳出人意料的醒著，目光輕輕的看著窗外。
藍芯站在門口，徒然失去了進去的力氣。
她哽了哽，當初選擇找藍承來救治媽媽，後來媽媽越來越慘。選擇跟顧恒在一起，顧恒死了，選擇代替藍薇嫁給寧衍，她咬緊唇瓣，心髒像是被撕開一道口子。
本以為自己和媽媽有離開的那一天，全被她給毀了。
“芯芯……”
沈琳發現了藍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藍芯緩了一口氣，朝沈琳走了過去。
“媽。”
沈琳上下看了一眼藍芯，臉上閃過一抹欣慰：“芯芯，我想出院。我們走吧，離開A市吧。”
藍芯心髒一縮，走……
沈琳的狀態看上去不錯，是不是蔚青青說的話都是嚇她的？
藍芯正要同意，一抬眼就看見沈琳滿身疲憊的靠在床上睡著的樣子。
淚腺猛地控製不住，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她的心口全是痛楚，“媽，你這樣……我們該怎麼走啊。”
她坐在沈琳的身邊凳子上，一直到天亮，都沒有等到沈琳醒過來。
……
寧衍把寧老夫人和喬俏送回老宅之後，天已經亮了。
他走出別墅的時候接到的葉凡的電話：“先生，太太不見了。”
寧衍捏緊手機，眼底凝出一道冰霜。
“找！找不到你也不用回來了。”
他邊說邊往外走，步伐穩健速度也沒有減下來，喬俏突然跑了過去，手裏抱著他的外套：“阿衍，天太冷了，你把衣服穿上，早點回來。”
寧衍沉默的看了兩眼喬俏，半晌才接過外套，一雙漂亮的眸子壓低，語調說不清的冷。
“俏俏，藍薇說幫奶奶給長情打電話，長情沒來，你為什麼沒有接著給長情打？”
喬俏臉上的笑容一僵，寧衍繼續問：“你知道，藍薇對你和奶奶感覺很不好，你就這麼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