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中帶著太多的坦然和疑問，藍芯看著他時，多半是委屈，以及他不想承認的憎恨。
這些回憶起來，有太多的沉痛和悔恨。
寧衍刹住思緒，道：“車裏太悶，透透氣。走吧，進去吃飯。”
兩人進了包廂，藍芯站在包廂門口，服務員舉著手中的菜單遞給寧衍，寧衍接過，對著門口的藍芯喊了一聲：“進來！”
藍芯依言進來，問：“總裁，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寧衍揚了揚下巴：“坐。”
“額……”
“我讓你坐！”
寧衍重複了一遍，藍芯深吸了一口氣：“總裁，有什麼事情等你吃過東西之後再跟我談也一樣。”
“我讓你坐下吃飯！”寧衍聲音冷淡的開口道。
“不用了，我不餓！”
“風雲，星輝，我，寧衍！都不是會虧待公司人的人！別讓我說第三遍。”
寧衍的語氣裏已經有了不高興，藍芯思忖了一下，還是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距離較近的原因，她一眼就看見他眼底的青黑，深濃的讓人不難看出來，寧衍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她下意識的垂下頭，不敢再去看他。
寧衍見她坐了下來，心底的焦躁緩了下去，捏著菜單開始報菜名。
“油燜蝦，蒜蓉扇貝，紅燒茄子……”
藍芯聽著聽著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寧衍點的菜，都是她在的時候喜歡吃的。
他鮮少在外麵吃東西，尤其是蝦這種帶殼的，因為要下手剝，寧衍的潔癖非常重，但後來他會剝給她吃。
為此，寧老夫人還和她鬧過一次不愉快……
藍芯的心跳突然激烈了起來，砰砰砰的，緊張的手腳都有一種無處放置的感覺。
但服務員把菜單拿走之後，寧衍就開始坐在包廂裏抽煙，一句話都沒有說。
藍芯開始感覺時間變得非常緩慢，直到服務員陸陸續續的把菜送上來，她才感覺自己僵硬的身體有所緩和。
菜上的差不多了，寧衍掐滅煙示意藍芯隨意點兒。
藍芯捏了捏筷子，有些弄不懂寧衍的意思，她斂著眼睛，總覺得，寧衍這個樣子，不像是想找她尋仇，反而像是放不下她一樣。
這個想法讓她的心跳猛地一滯，但她和寧衍是不可能的，他已經有藍薇，有家庭了。
她還不知道寧衍已經公開他和藍薇的結婚證是假的事情，她隻知道她不想走媽媽的老路，不想要一個沒有未來的未來。
更何況，她雖然對寧衍有喜歡，但也從來沒有想過和他走完一生。她在他身邊受過很多次傷，每一次都是人為，寧衍從來都沒有選擇過她。
她小的時候，生命力缺席了父親，她想要的男朋友亦或者是老公，是那種願意把她放在心尖上，一心一意把她當著女兒哄著的男人。
而不是寧衍這樣，誰都比她重要。
男人突然開了口，抽煙抽的多了，他的聲音有些嘶啞：“這些都是我太太喜歡吃的東西。她喜歡吃蝦，但是剝蝦卻剝的坑坑窪窪的很醜。”
藍芯眨眼，心尖的酸澀又湧了上來，佯裝不知情的開口：“沒看出來，寧先生還有鐵骨柔情的時候啊。”
“她喜歡吃海鮮，我不喜歡。”寧衍聲音越來越幹：“我討厭剝蝦，嫌棄湯汁髒，也總覺得，酒店處理海鮮，未必能處理的幹淨。”
她怎麼就不知道，藍薇喜歡吃海鮮呢？
“後來，她離開了。我開始吃這些東西……”男人的話突然哽住，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煙，眼底閃過一絲落寞：“我其實覺得，並沒有什麼好吃的。”
“可是吃的多了，就覺得，她一直沒有離開。”
藍芯心底隱隱有一種感覺，寧衍說的不是藍薇，是她。
但她不知道他怎麼就觸發了寧衍想要訴說的欲望，讓一向寡言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開口說一段她以為他會忘了的過往，和他心中所想。
她不敢接話，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聽的心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她很想問問寧衍，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寧衍低笑了一聲，接著說：“她總是會迷路，有一次她跟我鬧，讓司機把車開走了，我給司機打電話讓他回來，她都沒有發現。除非一條她能走過無數遍。”
“回月灣的路，去墓園的路……”
寧衍突然噤聲，他知道，她肯定是沒有少去過墓園，否則，不可能每一次都走的輕車駕熟。
但他心底有些酸，酸顧恒先他一步認識她，更酸自己對她不夠好，所以每一次發生什麼事情之後，她總是會不自覺想要先找顧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