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笙微微歎息,心底慢慢浮上了一抹清茗,苦澀又甘清。他皺皺眉,沉默良久,然後對禪兒道:“寶寶,你聽清楚,這不是你的媽媽,你的媽媽已經去了天堂!”
喬陌然也是震驚的。他這樣告訴一個四歲的孩子,嚇住了孩子怎麼辦?
小丫頭卻是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樣地看著顧以笙。“這是我媽媽,我媽媽!”
死亡,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真的太虛了,她或許還不能理解,但是大人這樣說,卻真的是殘忍的。孩子的希望都是美好的,她不會接受的,媽媽明明在,為什麼說媽媽去了天堂。“我不要媽媽去天堂,我不去幼兒園了,我守著媽媽,媽媽哪裏都不能去。”
“顧以笙,你已經錯的離譜了,還要給她心裏種下陰影嗎?”車銘簡吼著顧以笙。
“那要怎麼辦?難道要她一直這樣纏著陌陌嗎?”顧以笙反問。“你有更好的方式嗎?我錯了,你呢?誰讓你把禪兒又帶來的?”
車銘簡張了張嘴,硬聲道:“我一個男人,養不了孩子,你是孩子爹,你不也是養不了?”
喬陌然抱著這個孩子,也是心酸的。這到底是為了孩子好,還是害了孩子呢?為什麼每個人都有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呢!可是,這些理由,最後都讓孩子買單了!
她知道,她也必須狠心離去,不然越是跟這個孩子親近越是會對禪兒造成傷害。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養不了孩子就別生,生出來不好好養,禽-獸不如!”
喬陌然驚得回頭,就看到曹澤銘大步走來,一臉的沉鬱,看得出他是有點生氣的。
車銘簡和顧以笙都是一愣,車銘簡頓時像看仇人一樣地瞪著曹澤銘:“你少說風涼話!”
“怎麼?做得讓人說不得?”曹澤銘輕哼一聲,走了過來。
“你才是混蛋!”車銘簡指責他:“你趁人之危,小人!”
曹澤銘冷冷一笑。“你罵的沒錯,有這個嫌疑,但是,起碼比你們稍微正大光明點。”
看他如此的坦蕩承認,車銘簡竟被堵得無言。
顧以笙是悲涼的,時至今日,他輸的很徹底。
曹澤銘這時已經走到他們身邊,視線盯著陌陌,一眼看到她額頭的紅腫,頓時皺眉,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絲戾氣,沉聲問道:“額頭怎麼回事?誰打你了?”
喬陌然倒是沒有想到他會一眼看到,還這麼緊張。她立刻解釋了一句:“不小心撞在門上了,沒事!”
“怎麼這麼不小心?”曹澤銘伸手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臉,卻不敢碰一下她的頭。
顧以笙看著,歎了口氣,也終於明白自己輸在了什麼地方。曹澤銘會在第一眼看到陌陌的受傷,而他,總是後知後覺。這就是區別。剛才他雖然看到了,但是卻是一眼看到女兒的傷!本能,真的挺傷人的,以前傷陌陌,如今傷自己!顧以笙不得不懷疑自己的本性,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一個本能卻是如此讓他難受,曹澤銘本能之一是陌陌,他本能之一是女兒,這就是區別,他又怎麼能苛責陌陌選了曹澤銘呢?
“沒事!”喬陌然搖搖頭,不敢說是車銘簡推她摔到門上撞得,她怕曹澤銘會跟車銘簡的打起來,還是回去再說吧。
曹澤銘心疼地把目光移開一點,這才看向喬陌然手裏的孩子,看到禪兒手臂上的泡時微微一個訝異,眉頭一皺,“這麼大孩子被燙成這樣,照顧她的人管著吃屎呢?”
車銘簡臉一紅,竟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是的,孩子出問題,該死的是大人,尤其是監護人,他的確有責任,都是他的責任。
曹澤銘伸手抹了一把禪兒臉上的淚痕,柔聲道:“小丫頭,疼吧?”
小丫頭抽了抽鼻子,看著曹澤銘,最後搖搖頭頭,又點點頭。然後看向喬陌然,大聲喊道:“不疼,媽媽,我不疼,我很勇敢!媽媽,我是好孩子,不撒謊,疼!”
喬陌然隻能緊急的地抱住她,這個孩子,該有多敏感啊,她仿佛看到了曾經小心翼翼察言觀色地自己,活的很卑微敏感,但是還在努力的活著,可是禪兒呢?以後怎麼辦?她真的很擔心。
“拖拉機,顧以笙,你們習慣了為難陌陌,我今天要說不管這孩子,隻怕陌然陌善良的性子也會難受。我不喜歡多管閑事,但是我更不喜歡傷我喜歡的女人!這孩子我們幫你們照顧幾天也沒有什麼問題,隻是以後請想點好招數,這種利用孩子的損招別用,哥們替你們臊得慌!”
顧以笙沒有說話,隻是視線複雜地看著曹澤銘。
他果然笑到了最後,曹澤銘笑看他的下場。
早就知道曹澤銘一直耐心等候,伺機尋找契機,而他卻一步步把陌陌推開,終究,他失去了喬陌然,曹澤銘得到了!這就是人生,隨處都有意外,那些自以為是的把握,其實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終究,愚昧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