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了無痕。
顏平早起便沐浴更衣。
劍氣一絞,換下的褲子連帶數十億子孫一齊湮滅。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很正常的現象。
推開房門,海風的氣息撲麵而來。
東海府很大,轄境是尋常內陸府的五倍還不止。
顏平此行目的地沙羅城位於濟水入海口,以遊仙宗渡船的速度,還需一日方能飛抵。
大鯉魚尾巴揚起拍擊水麵,從蓮池裏蹦了起來,四濺的水花在晨曦下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
“夫子,早。”
大鯉魚吐著泡泡。
“大鯉魚,早。”
“主人,早。”
鐵木蘭帶著四隻小貓過來,四隻小貓興奮的繞著顏平奔跑,舔他的褲腳,喵喵叫。
他們雖未煉化橫骨,卻靈智已開,跟著母親顛沛流離五十載,嚐遍人間冷暖,世態炎涼。不用母親教,他們便知道自己的任務是要討好主人,逗主人開心。
寄人籬下,活的卑微,活的小心翼翼。多麼像當初的自己啊。
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便百般討好,生怕人家棄他而去。
顏平前世早早便步入社會,曾登上頂峰,也曾跌進穀底。
人生大起大落,有過輝煌,也有過落魄。輝煌時身邊都是朋友,落魄時……
當年我落魄時可曾有一個朋友幫過我?
他放下高傲,低下頭顱,低聲下氣,搖尾乞憐,甚至卑微的跪下。
得到的不是援助之手,而是無情的嘲諷與譏笑。
出手攙了他一把的反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個城市拾荒者。
一間破草屋,每天一碗毫無油水的素麵,讓他倍感珍惜,什麼髒活累活都搶著做,生怕那位蒼老婦人趕他走。
最後,他挺了過來,熬過了那個冬天,等到了來春的怒放。
“主人,請喝茶。”
顏平沒有製止鐵木蘭還有小貓妖們近乎卑躬屈膝的討好行為,就像當初那位蒼老婦人從不阻止他搶著幹活一樣。
有些心理上的創傷需要時間來抹除,人為幹預反倒適得其反。
顏平接過鐵木蘭遞來的茶水,潤了潤嗓子,接著便一路走樁來到小竹林。
隔著老遠就看到三個靜坐在竹海之上吐納天地浩然氣的身影。
顏平一步跨上竹海,打趣顧少霆道:“喲,顧兄,今兒個終於舍得下床了啊!”
顧少霆笑道:“食色性也,食髓知味人之常情,你們笑話我,就是在笑話以後的你們。”
顏平找了根青竹坐下,笑道:“之前食髓知味,現在吃膩了?”
顧少霆道:“民間老話說的好,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我可不想當死牛,自然得節製。”
徐向東笑道:“顏兄,他這話你信一半就好。”
“怎麼說?”
“嘿嘿,還不是陸兄給刺激的,兩人原本同樣的境界,而今陸兄先一步成就文心狀元。他呢,依舊是個文膽進士,驕傲如咱們的顧少哪受的了這個,自然要苦修追趕了。”
“那紅鸞仙子豈不是要獨守空閨了?”
顧少霆黑臉道:“你們懂什麼,閨房之樂,又不是隻有埋頭苦幹一途,還有其他諸多……”
陸離突然睜眼:“有人來了。”
顏平也感應到了。
抬眼看去。
心情瞬間極差。
他躍下竹海,冷眼看向當頭那紫袍青年。
“謝宗林,怎麼又是你。你是不是覺得背靠靈劍宗,我就當真不敢殺你了?”
謝宗林隻覺顏平眼中兩道殺氣劍光直刺而來,他冷汗直冒,忙解釋道:“顏兄,不是我想來見你,是這鐵山宗的女子金剛逼我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