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時候,果然通知開例會了。大家早有準備,都擺出嚴肅認真的表情,魚貫走進會議室。
坐著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陸景修的影子,趙韋廷剛挨過訓,不敢催,正好江宜寧坐在他對麵,就直接喊江宜寧:“小江,你去催下boss?”
趙韋廷算是江宜寧的上級,江宜寧沒辦法,隻好鬱悶的站起身往陸景修辦公室走。
今天這叫什麼事啊,一會兒靳曉芙一會兒趙韋廷的,逼得她不得不和陸景修打交道。
江宜寧走到陸景修辦公室,抬手正準備敲門,陸景修打開門從裏麵走出來了。
二人都沒有防備,一下子撞到一起。江宜寧的額頭剛好撞到陸景修的下巴,疼得她“啊”了一聲。
陸景修還沒看清是江宜寧,趕緊道歉:“抱歉……”
雖然是他突然從房間裏走出來撞到了自己,可江宜寧哪兒敢接受他的道歉,慌忙道:“沒事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看清了是江宜寧,陸景修剩下的話堵在了嗓子裏。他看著她,突然失語了。
已經決定放手了,卻三番五次和她正麵相對,他的心亂得一塌糊塗。
所有人都去會議室了,偌大的辦公區就陸景修和她四目相對,二人都怔怔說不出話來。這氣氛太怪異了。
“陸總,會議室裏人都到齊了,就差你了。”江宜寧打破了沉默,她想擺明自己的態度,她不是故意要過來刷存在感的,她是有事找他。
陸景修沒說話,眼睛從她臉上移開,朝會議室走去。
江宜寧訕訕的跟在他身後,也朝會議室走。
會議不算長,主要是統計各部門預算以及年中慶典的預算申報。
華茂的年會有兩場,年中一場,年底一場。年中主要是總公司各部門的狂歡,年底是整個公司的大型慶典。年中慶典由總裁辦來負責統籌。
陸景修對這些明顯不感興趣,聽了幾句,便淡淡道:“這些趙韋廷直接跟行政部和財務部確認就行了。散會吧。”
趁著陸景修說話,江宜寧偷偷瞟了他一眼。他臉色有點蒼白,下巴卻紅了一塊——剛才被她的額頭撞的。
她抬手按按自己的額頭。撞到陸景修下巴的那一塊,一碰也在疼。
正走神,忽然聽見“砰”的一聲,所有人都朝陸景修看去。他剛才心不在焉地起身,手肘撞到了硬木的桌角。
大家都看到陸景修明顯吸了口氣,眉頭都蹙了起來。大概是撞疼了。
“陸總,您沒事吧?”趙韋廷趕緊問道。他剛挨過訓,現在需要表現一下,挽回點印象分。
“沒事。”陸景修朝眾人擺擺頭,示意他們先走。自己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大家都巴不得趕快逃出會議室,boss這幾天明顯心情不好,盡量減少接觸為妙。
江宜寧走在人群中,忍不住朝陸景修看去。
他坐在椅子上,除了微皺的眉頭,沒有任何表情,可她卻敏銳的發現,他的額頭似乎在冒冷汗。
剛才那一下,撞的很疼嗎?陸景修從來不是嬌氣的人,撞一下就冒冷汗,這太不對勁了。
他生病了嗎?
江宜寧滿腹疑問,腳步情不自禁放慢了。
等她走到陸景修身邊時,前麵隻剩趙媛了。
走到門口了,江宜寧像中了邪似的,想也沒想,就停下腳步扭頭問他:“你還好嗎?”
陸景修扭頭看向她。沒有說話,眼神中是迷惑和驚訝。
這個眼神,突然就讓江宜寧痛了。故意躲著她的人是他,和其他人不清不白的人是他,為什麼他還像一個受害者一樣,露出這麼悲傷迷惘的眼神?
好像,好像是她傷害了他,是她拋棄了他又來假惺惺關心他似的?
陸景修沒有說話,一直看著她,仿佛要看進她的心裏。
江宜寧心裏難受得幾乎要爆炸。她受不了陸景修的眼神。這種眼神,讓她想起那張照片,照片裏的小男孩,在和野狗爭搶一塊肉骨頭。
讓她痛到了心底裏。
江宜寧倉皇逃離,徑直奔到了洗手間。
關上門,她的眼淚潮水般傾瀉而下。說不出是委屈還是難過,她隻覺得痛,痛,痛。如果可以選擇,她一定不要認識陸景修。
獨自在洗手間呆了一會兒,又怕有人找她,江宜寧用紙巾擦了擦淚,懨懨的回到自己的工位。
果然有人找她。趙韋廷在即時通上喊她,讓她去買止痛藥。
“止痛藥?給誰買?”江宜寧心裏隱隱不安。
“給boss買。剛才他不是撞了一下嗎?貌似撞的還不輕。我現在手頭有事走不開,你趕緊去買吧。”
“好吧。”江宜寧拿了門卡就出去了。公司旁邊就有個藥店。
到了藥店,江宜寧詳細地谘詢了櫃台醫生,幫陸景修買了好幾種不同的藥,有消炎鎮痛的,有治跌打損傷,還有活血化瘀的,有片劑,也有噴霧。反正總有一款適合他。
江宜寧買好藥回了公司,把裝藥的袋子遞給趙韋廷:“買好了,給你吧。”
趙韋廷抬頭瞟她一眼:“你送過去吧,我這正忙著呢。”
江宜寧猶豫著點了點頭,想找趙媛幫忙送過去,卻發現趙媛不在工位上,她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趙媛回來,趙韋廷已經開始催了:“你磨蹭什麼呢?趕緊把藥送過去呀!”
江宜寧隻好拎了袋子敲開了陸景修的辦公室門。
陸景修低頭盯著筆記本屏幕,見她進來,瞟了她一眼,又繼續盯著屏幕。
江宜寧本來想把藥放在門邊的茶幾上,又覺得太刻意了,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把袋子放到陸景修的辦公桌上:“陸總,你要的止痛藥買回來了。”
陸景修隨手打開袋子,眼神變得有點複雜起來。
袋子裏裝著好幾種藥,各種類型的都有,一看就是用心挑的。
陸景修忽然就想起江宜寧給他訂的餐。
她幫他訂的餐,她幫他買的藥,都比別人更用心,更體貼,更細致入微。
如果她心裏沒有他,又怎麼可能做到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