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寧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請假的信息沒發出去。
也就是說,mary沒冤枉她。也就是說,這件事,最開始隻是個誤會。
雖然mary的態度確實有問題,但她自己的反應,也確實有些過激。尤其是曝光她那條發錯的消息,確實太過分了。
江宜寧越想越鬱悶,忍不住又給趙媛打了個電話,趙媛安慰道:“算了,已經這樣了,她那種性格強勢的人,想必也不會在乎別人的指指點點。”
也是。但願如此吧。江宜寧心裏的愧疚感淡了些,洗漱完就上床睡了。
反正辭職了,第二天,被鬧鍾吵醒時,江宜寧索性按掉鬧鍾。難得睡一個懶覺,她就再賴會兒床吧。
迷迷糊糊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手機又響了,拿出手機一看,江宜寧就有些心虛,是公司的固話號碼。難道mary又來找她的麻煩?還是王開源來警告她?
“喂?”她接起電話。
“宜寧姐!mary自殺了!”楊陽的聲音仿佛一枚重磅炸彈,直接把江宜寧炸得魂飛魄散。
“什,什麼?”她懷疑自己幻聽,一定是她聽錯了!
“mary自殺了!我現在在醫院,醫生說救不回來了。”
江宜寧腿軟得起不了床:“救不回來了……她,她為什麼自殺?你知道嗎?”
“昨天半夜王總老婆帶人去她家鬧得雞飛狗跳,小區物業都驚動了,還被人拍了視頻……”
楊陽還說了什麼,江宜寧已經聽不見了,她隻機械地問:“她在哪家醫院?”
“世紀醫院。”楊陽急匆匆道:“宜寧姐,你今天別來公司了,王總老婆今天可能會來公司。說不定會找你當證人。”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掛斷電話,江宜寧的嘴唇都是哆嗦的,她抓起電話就打給趙媛:“媛媛,mary自殺了!”
趙媛也吃了一驚:“什麼?不會吧?你聽誰說的?”
“她的助理剛給我打電話了。醫生說,已經,已經搶救不回來了。”
“宜寧宜寧!你聽我說,她自殺不一定是因為你,你千萬別多想。好好在家休息,記住,不管什麼事,都沒有你肚子裏的阿梨重要!”趙媛匆匆交代了幾句,又道:“我現在在開發區這邊參加招投標會議,有什麼事你等我回來再說。別多想!”
“嗯……你忙吧。”江宜寧掛了電話,心裏卻愈發堵得難受。
她在群裏曝光了mary的截圖,晚上王開源的老婆大鬧mary家,驚動小區住戶,還拍了視頻……然後mary自殺……
無論她多想撇清,這場悲劇,看上去就是因為她那張截圖啊!
江宜寧愧疚得想扇自己耳光。如果她當時不那麼強硬該多好!如果她不是被自己的成見蒙蔽,和mary解釋一下請假的事該多好!如果她沒有衝動地把截圖發出去該多好!
不,她要去醫院看看她,她一定要見她一麵,她要親口向mary道歉。請假的事,mary沒有錯,是她的錯。曝光她的隱私,她更是大錯特錯!
匆匆洗漱了一下,江宜寧換上黑色的衣服,打個車去醫院。正準備打開門,小腹一陣陣發緊,身體裏似乎滲出什麼東西來了。
江宜寧用力抓住門框,臉色瞬間雪白如紙。
先兆流產,這四個大字瞬間闖入她的腦海,她驚恐地屏住了呼吸。她心驚膽戰地站了一會兒,發現沒有持續的出血情況,這才小心翼翼地到洗手間看了一下。
果然是見紅了,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江宜寧還是絕望得快要哭出來了。她第一次對自己如此嫌棄如此鄙視。挫敗感鋪天蓋地,婚姻失敗,職場失敗,現在連唯一的孩子也快要保不住了!她活著到底有什麼價值?
不僅沒價值,還牽累別人,還逼得人家自殺,她根本就一無是處啊!
心灰意冷,第一次發現自己一無所有,一無是處。江宜寧一向挺得筆直的肩背,此刻徹底垮塌了,她像個無助的孩子,蜷縮在床角,被愧疚和自責折磨著,拷問著。
手機在響,江宜寧不想接,也不想聽。活生生將人逼到了絕路,她也是劊子手之一!
mary和王開源的是非恩怨,不管是對是錯,那都是別人的私事,她有什麼資格擔任道德評審官?更何況,她當時就是想泄一己私憤,她連道德評審的目的都沒有啊!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醫生說救不回來了……
江宜寧尖叫一聲,猛的將頭埋進了被子。她害怕,怕到了心坎裏。
“叮咚~”門鈴在響。
一定是查水電氣的吧,趙媛還在開發區。江宜寧煩躁地捂住耳朵。放任淚水奔流。
“砰砰砰~”門被大力地敲響,江宜寧捂住耳朵,哭得更凶了。
查水電氣的這麼不肯放過她,那mary呢?自殺而亡的mary,她的怨氣和仇恨,會放過她嗎?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江宜寧淩亂的思緒還沒整理好,窗台上突然傳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掉到她的陽台上來了。
她住的是個老式小區,陽台和隔壁人家隔的不遠。江宜寧正想出去看看,剛坐直身子,一個男人已經旋風般從陽台上刮了過來!
四目相對,江宜寧目瞪口呆,是陸景修。
她就那麼掛著兩行還沒擦幹的淚水,目瞪口呆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陸景修。
他從隔壁跳窗?然後闖入她家?
似乎直到這個時候,直到看到她震驚如見鬼的神情,陸景修才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當。
他舔了下嘴唇:“趙媛說你電話打不通,擔心你有事……”
是了,一接到趙媛的電話他就風馳電掣的趕了過來。六層高的窗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跳過來的。哦,好像還忘記了感謝熱心的鄰居,那麼爽快給給他開門,方便他跳窗過來救人。
看到江宜寧安全無虞,他一顆心終於放下來了。
聽了陸景修的解釋,江宜寧也隻是愣愣地看著他,一雙大眼睛迷茫飄忽,她像是被夢魘纏住了,那般的驚恐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