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呀？”霜晚坐在炕上剝著糖栗子，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書翠彙報。這皇貴妃身體怎麼這樣脆呢？霜晚拈起一顆栗子仁丟進嘴裏。明明上回自己教鷹抓了臉，也沒有落下什麼病不是？
瑾昭儀倒出乎意料的沒有將她怎樣。霜晚本以為她會把自己喊去清涼殿，恨鐵不成鋼地將她訓上半個時辰。大概是她默認了自己這樣做是正確的？霜晚大膽猜測。
“有個壞消息要同你講。”蘭常在進來，“嘿嘿”一笑，“你猜那禦前侍衛家的顧公子怎樣？”
我可以不猜麼……霜晚剝栗子的手微微顫抖，嘴裏的栗子也倏然之間不香了。
蘭常在隻顧著興奮，並沒有注意到霜晚神情變化：“那顧公子如今可出息呢，西宮娘娘病了，陛下特地欽點他入值椒房殿，子承父業繼續當帶刀侍衛。”
“怎麼偏偏選他？”霜晚皺了皺眉，“其他朝臣家的子弟是死絕了嗎？”
“嗐，”文嘉懿到底八卦本性不改“皇貴妃娘娘她妹妹，甄慕雁，嫁去譚家當主母的那個，生了個兒子，正是顧公子他姑表兄。這顧公子同皇貴妃娘娘可沾著親呢。”
關係可真複雜。霜晚無奈。“這麼遠呢，根本算不得親。講句難聽的，誅九族怕也輪不到他。”
“別看關係不近。”嘉懿反駁道，“顧公子待皇後娘娘，比太子殿下還盡心呢。娘娘這幾日用藥，他總要先嚐嚐冷熱甘苦，確認無礙才肯伺候娘娘喝下。”
“嘁，我才不要喝人家沾過嘴的東西。”霜晚滿臉嫌棄，鬼點子卻一個賽著一個向外冒。
有這嚐藥的倒好。霜晚一合計。這藥裏若不放點什麼，讓這顧思平做替死鬼，自己也太過迂鈍。
放是最合悄悄的放。霜晚為自己這想法興奮不已，正好上次那太醫糊塗，給自己診了個“喜脈”出來，惹得皇父一陣大怒，若不是阿蓋，自己還不曉得該怎樣呢。霜晚每每回憶起這件事，總忍不住想將自己壓箱底的幾樣首飾分給阿蓋一些。
陰謀說出去，變成陽謀便不靈了。霜晚深知自己要做的是何等見不得光的大事兒——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阿蓋呀，我帶你去宮外吃蓴菜羹好不好？”霜晚推開阿蓋屋門，心花怒放地探上前問道。
“想要我做什麼便直說。”床上的女孩子將被子蜷得更緊，隻露一張圓圓的小臉兒在外邊，活像是一條藕荷色的肉蟲子，
……這孩子總歸是太聰明了些。霜晚驚訝於一眼便被她看破：“有沒有什麼藥，是讓人服了之後嗓子便啞的呢？”
“小殿下是想要藥人個半啞，還是全啞？”阿蓋輕描淡寫地問，“半啞夠嗎？”
“夠了，夠了。”保險起見，霜晚並不願意把這簍子捅得太大。她記得上一世裏顧思平最愛唱兩調昆曲，自己也正是因了這歌才對他產生那該死的一點點興趣。
那便讓他這一世再也唱不成罷。霜晚甚至不覺得自己有多狠心。同自己和雍容的淒慘下場比起來，僅僅傷個嗓子算是便宜他了。
“藥劑量配足一些。”窗口繡簾未卷，昏昏然的室內點著支蠟燭，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坐在桌前，“早先消夏會的時候，他還對我動手動腳。”霜晚憤憤然地提起。
“那就把他藥死。”阿蓋冷然答道，摸出一隻黑罐子。“這是我囤的上好砒霜，打算藥老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