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開旅行
我們就試試看各走各的路。
——《分開旅行》
鄭諧返回B市後不幾天,交了一位新女友。
他回來後,便日夜被他的薔薇表姐電話騷擾。蕭薇有一份自由職業,老公又大半時間不在身邊,作息全無規律。這幾日她睡前與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親愛的表弟去慰問電話,不管當時鄭諧是在開會還是在睡覺,旁敲側擊,欲言又止,囉囉唆唆,婆婆媽媽,逼得鄭諧不得不求饒:“姐,請你給我一個痛快。”
半小時後鄭諧收到一個大容量郵件。
他打開瞥了一眼,第一頁是一排長長的目錄,有幾十個人名,鼠標放上浮出幾十字的簡介和兩寸照片,再點擊便有上萬字的資料,附了無數照片。
這是一份如“人物年鑒”一般的他所在城市的“淑女名錄”。鄭諧隨便挑了一個研究了一下,簡介很短,如“×××,某女,二十六歲,個性活潑開朗,愛好體育”。
詳細資料則複雜得多,從幼兒園開始算起的詳細簡曆,個人的興趣、特長、愛好,諸如愛吃什麼菜,最愛哪部電影,喜歡什麼顏色,欣賞哪位明星,甚至還有幾位他熟悉的長輩對此女的評語。A阿姨說:“這是個好姑娘,心地善良,尊敬老人。”B大媽說:“不嬌氣,個性豪爽,像男孩子。”最後還有薔薇表姐自己的建議:這種女孩子不用哄,很省心,做夫妻的同時還可以做朋友。
鄭諧邊喝著水邊瀏覽著這封郵件,當他看到這一段,終於把水嗆到鼻子裏去了。
為了自己安全著想,他順手把郵件轉給韋之弦,加了一句批注:“抽空挑幾個給我安排一下。”
鄭諧決不相信蕭薇的眼光。從今年年初開始,他表姐對他的交友要求已降至“隻要是女的就成”。而且他也擔心表姐的這堆花名冊裏有他曾經交往過的對象。
他在這方麵的記性一向不怎麼樣,還是讓韋之弦把關為好。
韋秘書做事穩妥又高效,下午她抱著文件讓鄭諧簽字的同時,也交給鄭諧很薄的一份材料:“您轉給我的郵件,我篩選了一下,挑出五位女士。我把資料精簡了一下。”
鄭諧看到第一頁就笑了:“蘇荏苒?”
“荏苒個性很好。您這回難道不隻是為了應付一下蕭女士?”
“誰說的,我這回是要認真地找個女朋友,一勞永逸。她再煩也煩不過蕭薇,再難甩也不可能比蕭薇更難甩,不是嗎?”
韋之弦小心賠笑,沒有做聲。荏苒是她朋友,她存了點私心。
鄭諧邊繼續翻著邊解釋,免得韋秘書以為他不待見她的朋友:“我與蘇小姐吃過兩次飯,她個性是很不錯。不過她與和和是很好的朋友,我與和和的朋友約會,你不覺得很像亂倫?”
亂倫?韋之弦看到幾隻烏鴉拍著翅膀從頭頂飛過,腦子轉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跟亂倫有什麼關係。
鄭諧的效率很高,說話的時間已經一目十行地翻完了十幾頁紙。他又翻回某一頁,目光在一張紙中間的幾行字上停留了兩秒鍾,然後把那份抽出來推給韋之弦:“這一位。”
“這位小姐您以前也見過。”韋之弦看了一眼後說,“您送還絲巾的那一位。”
“怪不得我覺得有一點麵熟。”
“那您還要見嗎?”
“就她吧,幫我約個時間。”
鄭諧與楊蔚琪就這樣開始了一帆風順的交往。
楊蔚琪有不錯的家世,不錯的學曆,不錯的容貌與身材,還有不錯的心腸與頭腦,看起來無可挑剔。
她性子隨和,不嬌氣,有一些見解,不會言之無物。說話時既不會一味地附和他,也不會如她的職業一般口若懸河,固執己見。大多時候,她都會隨著鄭諧的沉默一起安靜。
而且她不化濃妝,不染頭發,沒有花花綠綠的指甲,不噴很濃的香水,私下約會時,連衣服的顏色都很素淡。
總之,這是個不會令人感到不耐煩的女子。
最初鄭諧請她吃飯。萍水相逢的兩人再度碰麵,他們處得不錯。
後來她回請,付款的當然還是鄭諧。於是餐後她請鄭諧吃冰激淩。
第三次正式約會與第二次隔了好多天。那時鄭諧心中有猶豫,覺得某處似有不妥,但又找不出緣由。
或許楊蔚琪的確和他以前交往的那些女子不太一樣,她身上有一點點令他覺得熟悉和安心的氣質,以至於他很慎重對待與她的交往。
而且她也不像以往的那些女子,見過兩麵之後便幾小時一個電話或短信一路追殺,主動的姿態太過明顯。她不纏人,如果給他撥電話時他正忙,她便請他空閑時回過來,不會再打。
這女子要麼不在乎,要麼矜持,要麼欲擒故縱,但無論是其中的任何一種,都好過主動糾纏。
鄭諧最見不得女人主動。他一直覺得聰明的女子即使喜歡哪個男子,也隻該想辦法引起男人的注意來追她,而不是自己倒貼了過去。
鄭諧一直有大男人主義和大家長作風,對於這種男女態度問題,頑固又守舊。
那日晚上有個應酬,按慣例韋之弦應該陪他一起應付。結果韋秘書得了重感冒,不停地擦鼻涕,說話甕聲甕氣,他隻得讓她提前下班。
他又找筱和和,他又有幾天沒見到她。這丫頭最近很振作很勤奮,得到的回應果然又是“我在加班。”
於是他想到了楊蔚琪。
楊蔚琪也在公司加班,來不及換裝,鄭諧陪她一起去買。
“我通常照著雜誌的搭配來裝扮,或者隻穿黑色,這樣出錯概率很小。但我老板總說我沒創意。”楊蔚琪在數排衣架前眼睛發花,老實地坦白自己不懂時尚,雖然她總是一身名牌。
鄭諧順手拿出兩件禮服:“這兩件襯你的氣質。你喜歡哪一件?”
“淺黃色。你覺得呢?”
鄭諧遲疑了一下:“都還好。但我覺得天藍色更好一些。不如都試一下?”
楊蔚琪比在身上打量了一下,抿嘴淺笑:“那就天藍色,我們不要浪費時間。”
她沒跟鄭諧糾結付款的事,但堅持不要他買首飾,隻戴了自己原來的項鏈和腕表。她沒有耳洞,所以不戴耳環。
她的鏈墜造型很常見,一隻很小的算盤,每顆算盤珠都可活動。但鄭諧知道這隻墜子的價格,那每顆珠子都是貨真價實的上等藍寶石,為保證顏色協調,將一整塊極品好料磨成一顆顆小珠,打上孔,實在是暴殄天物。
楊蔚琪見他在觀察自己的墜子,笑一笑:“是不是很幼稚?”
“沒,很可愛。”鄭諧意識到失禮,把目光轉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