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市雙溪街，一家叫做美食集錦的館子衛生幹淨，擺設整齊。
其內有一青年，正是天府市大學三年級學生李豐，頂著清爽的小平頭，臉上布滿了堅毅認真，穿著廉價的短袖以及休閑褲，腳上穿著休閑鞋。
手中握著抹布，一遍一遍擦拭桌麵，似乎不知疲倦。
忽然，桌麵上出現一團陰影，慢慢變大。
“小李，還在做衛生？”
李豐瞬間轉頭，愣愣看著站在麵前的張姐。
短時間大腦閃過無數念頭，將抹布放下擠出討好的笑容，扶著張姐坐下。
“張姐，您來這裏是？”
張姐哼笑一聲，甩開李豐的手，擦了擦潔白無塵的椅子，嗅了嗅鼻子。
“小李，不是張姐說你，對於一個館子，衛生做得再好也沒用，你自己聞聞，人家館子是一個油煙味菜香味，你得館子呢，全是消毒水味道。”
李豐燦燦一笑，“張姐，你是不知道，做餐飲的衛生最重要。”
張姐抬手阻止李豐繼續說下去，胳膊一轉指著透明玻璃外，示意李豐自己看。
李豐自然而然看了過去，對麵是附近生意最好的餐館，不在飯點幾乎都很難有空座，到飯點會排起長長的隊伍，與李豐這裏的冷清，完全是兩個世界。
張姐瞥了眼李豐的表情，很是得意。
“感覺紮心不，你一個學生，不好好讀書開什麼館子，這不胡鬧嗎。”
“都是拿的父母的血汗錢吧，難道你的良心不痛麼？”
李豐緊緊捏著拳頭，從老家來到天府市讀大學就懷揣著夢想，前兩年節衣縮食，用同學的話說，礦泉水都沒喝過一瓶。
大三一開始就用掙的錢和節約下來的錢租了這個門麵。
不是不在乎父母的血汗錢，反而是太在乎，不想看著他們再受苦，這個決定其實本身就包含著太多血與淚。
夢想著一朝得道，羽化飛升。
奈何夢想與現實，理論與實踐差距何止千萬裏。
李豐不得不鬆開拳頭，他知道張姐來的目的，有的事無需向一個外人解釋，轉身走到收銀台倒了杯開水，恭恭敬敬遞到張姐麵前。
“張姐，您喝水。”
張姐接過水慢慢放到嘴邊，吹了兩口慢慢飲用。
李豐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乞求道：“張姐，你看房租能不能容我準備兩天，我信用卡刷完了，同學朋友能借的都借過了。”
“噗……”張姐的嘴頓時變成噴泉，直接噴在李豐臉上。
“容你準備兩天？你這杯水是聖水呢，你信用卡刷了多少，借了多少錢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李豐靜靜站著，甚至不去擦拭臉上的水，忍受著水裏攜帶著的口臭，能感覺到似乎有些菜渣貼在臉上。
張姐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在李峰麵前晃了晃。
“一天時間，明天此時此刻我過來，交房租或者走人，二選其一。”
聲音還沒落下，張姐的身影已經到了門口，像一陣炊煙撩起幾滴煙淚，隨風飄走。
看著張姐離開的側臉在透明玻璃的另一邊，像一張血盆大口，吞噬著李豐最後的信念。
對麵越來越熱鬧，偶爾還會有幾人排隊。
李豐搖頭感歎，時也命也，不屈服又能如何？
十幾年不曾流淚的雙眼，漸漸朦朧，越來越多迷糊。
突然，刷刷刷，電燈不停閃爍，最終歸於沉寂，滋……滋……
李豐擦拭著眼角茫然看向四周，依舊朦朧，甚至越來越模糊。
再次使勁擦拭眼角，睜大眼看去，哪還有什麼朦朧場景，一片虛無隻有黑，甚至黑都是一種虛無。
耳旁恍若傳來陣陣嘮叨。
李豐豎起耳朵，秉著呼吸，仔細聆聽。
“我的個姑奶奶，終於逃出來了，本大爺從此逍遙無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