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員工通道的路上,雖然也遇到過幾個略顯詫異的,正在享用早茶甜點的工作人員,但看在員工製服的份上,他們都隻是有些疑惑,並沒有把姬霄叫住,問些什麼。
“生麵孔,但又好像在哪裏見過,是最近新來的保安嗎?”一個人望著姬霄匆匆離開的背影喃喃道。
“誰知道。”另一人一邊嚼著蛋糕,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要是姬霄聽見這句話,肯定要不屑地笑出聲來了:
生麵孔?開玩笑,這副偽裝上麵結合了你們好幾個保安同事的臉部特征,這可是費盡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些眉啊、眼啊、嘴啊特征結合起來,還要看起來像是個人型生物——既要看起來平平無奇,又要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這麼難的技巧,怎麼會是他們口中的“生麵孔”?
事實上,這一路走來,姬霄幾乎都是微微低頭,偶爾目光和他人直接對上了,也隻是微微點頭,沒有人對此感到懷疑,更沒有人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對勁。
因為在這檔案館的曆史上,根本沒有人嚐試過如此異想天開的偷取資料方式;最為常見的方法,不過是直接賄賂資料管理員,要其偷帶出來或者暗中拍下清晰照片,僅此而已。
也正是因為如此,一直到上二樓的樓梯口為止,一切都挺順風順水的。
一直到樓梯口之前。
從員工區域出來之後,走進大廳的姬霄,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那身影畢竟隻是一個背影,看得並不真切。
正當他搖搖頭,就要把這道錯覺甩出腦海之外,轉身離開時,一道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叫住了他。
“姬霄?姬霄先生,是你嗎?”話音剛落,一隻手從背後襲來,搭在了姬霄的肩膀上。
霎時間,姬霄僵在了原地。
他敢保證,在那一秒鍾,自己的渾身上下,簡直就像被速凍凝固出,成了個一動不動的大冰塊一樣,動彈不得。
該死的,他怎麼會來這裏?姬霄在心底想道。
那殺千刀的莊風,怎麼會來城市檔案館?
莫非他真把我隨口說的要取設計藍圖一事當真,特意溜出來用身份證借閱藍圖的?
不管是什麼情況,先想辦法把眼前這個緊急情況應付過去再說……
姬霄一邊想著,一邊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緩緩轉過身去,順勢撥開了莊風伸來的那隻手。
“你是哪位?”他壓低了嗓門說道,盡可能掩蓋自己原本聲線的特點。
莊風定睛一看:這不對勁啊,剛剛看背影之類的特征,還以為是姬霄不知從哪搞來一件保安製服,想要渾水摸魚,偷走精神病院設計藍圖……
現在湊近了在跟前一看,麵前這個男子顯然有些虛胖,臉也和姬霄天差地別,似乎這是個隨處可見,帶著黑眼圈眼袋的普通保安罷了。
“啊哈……哈哈哈……”莊風尷尬地賠笑道,“抱歉,我將您錯認成一位熟人了。”
“無妨。”姬霄擺了擺手,就要甩脫這個煩人的家夥,走向樓梯口。
“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真摯的歉意,如果您方便的話,我請您喝一杯熱茶吧。”莊風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小攤說道。
他還是不死心,堅定地認為麵前的男子就是姬霄,隻不過是用了什麼麵具或者是障眼法,掩蓋過去罷了。
帶著麵具喝東西……或者說,喝完東西之後的嗓音,多多少少總會有改變……嗬嗬,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你到底是誰了,莊風在心底想道。
和莊風合作也有一段時間了,姬霄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人心裏麵在盤算著什麼?那莊風自然不是神經質到要追著一個尋常路人盤問半天的瘋子,如今纏上自己了,必然是發現了什麼疑點。
這個時候,越是急著離開,就越容易被懷疑。
沒辦法,隻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應付過去了,姬霄暗暗想道。
於是,順著這個思路,他微微皺眉,裝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嘴上卻沒有拒絕:“好吧,就按你說的來。”
這下子,反倒是莊風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的判斷了。
麵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姬霄?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為什麼……
“喂,”眼見莊風似乎在思考什麼關於自己的事情,姬霄不想暴露,連忙出聲打斷他的思緒,“不是說要請客麼?難不成還要我自己去排隊不成?莫非想要賴賬了不是?”
“沒有這回事,”莊風訕笑道,“我隻是在想……我自己要喝些什麼為好。”
“那我建議你還是先排隊再慢慢想比較好,不然等會就什麼都沒得喝了。”姬霄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