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姬霄的罵聲,感受著飛濺到臉上的唾沫星子,那名精神科醫生不怒反喜,無視了姬霄的憤怒,更加興高采烈地對不遠處的法官說道:“法官大人,你看,這就是我想說的!”
“……患者擁有著大部分常人所擁有的正常思維能力,也在事後的回憶中意識到了‘殺人’這件事的本質性的錯誤,並且良知未泯,良心難安——這樣的人,若不是因為妄想症所臆想出的幻覺,怎麼會無緣無故連殺三人呢?我認為,患者在治療結束之後,還是有望回歸到正常社會當中去的。”
咚!
“一句句‘患者’‘患者’的……煩不煩啊!”姬霄握緊了拳頭,雙拳在麵前的長木桌上猛地一敲,“我再強調一次:我的精神狀況,沒有問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殺死那三人的時候,我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那好,”醫生愣了愣,然後轉過身來,似乎不打算從自己的角度繼續說服姬霄,而是鄭重其事地請求道,“姬霄先生既然精神狀況良好,我再勞煩一次——詢問一些案發時的背景細節,應該沒有問題吧?”
“問。”姬霄冷冷答應道。
“姬霄先生,你殺的三個人,是什麼身份,這一點,還記得嗎?”
身份?姬霄想了想,有些遲疑地回答道:“額……是一群我不知道編製名稱的殺手或者是特工吧,訓練有素,全副武裝。”
“這麼說來,你認為自己殺的三人,都是特工?”醫生再次確認道。
“……既然是特工,那你能說出他們所屬的組織嗎?是玄盟調查局的人嗎?”
“秘密特工!”姬霄不耐煩地強調道,“如果連我都知道,那還算什麼秘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為玄盟賣命,但卻不是玄盟調查局的人——是一群沒有名號的家夥,卻跟調查局的人一樣,喜歡帶個墨鏡穿一身黑。”
“神秘特工……我明白了,”醫生點點頭,“那麼,出租車是你自己做了手腳,讓它自動撞到崗亭上的,對嗎?”
姬霄微微點頭。
“那麼我還有幾個問題:姬霄先生提到那群神秘特工是為了保護什麼東西而進入小區的,他們的‘任務’是什麼呢?”醫生拋出了第六個問題。
“他們……與某間公司有利益往來,是為了避免我找到那間公司的犯罪證據,才派遣大量人手,在那裏保護現場的。”姬霄思索一陣後回答道。
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要對外人解釋,也隻能簡化成這樣了。
“這份‘犯罪證據’……還有其他人知道它的所在位置嗎?”
姬霄搖搖頭:“隻有我知道。”
“也就是說——不止小區內部有著眾多巡邏的特工,在那棟特定的單元樓裏麵,更是有著不少特工……我明白了。”
口口聲聲說著明白明白……事實上,還是把我當成了瘋子吧?姬霄在心底有些惱火地想道。
該怎麼樣,才能解釋清楚……我若是正常的,又怎麼能證明自己是正常的……
正當姬霄漫無邊際地想著的時候,接連幾句呼喚聲,把他從九霄雲外拉了回來。
“姬霄先生,姬霄先生?”醫生揮了揮手,注意到對方的眼神聚焦到了自己身上後,才緩之又緩地說道,“雖然在法庭上不是個太好的時機,但我必須告訴你——認識到自己出了問題,你才能修複問題……”
“你還是覺得,我瘋了?”姬霄頗為不善地反問道。
醫生搖了搖頭,沒有直接承認,也沒有否認:“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姬霄先生你親自看看為好。”
說著,姬霄身前投影出了三份個人資料。
那是被他槍殺的三人,他們都有著一個共同的身份:
安保公司,職業安保人員。
姬霄聳了聳肩,像是看傻子一般看向身旁的醫生:“這有什麼公信力嗎?一個特工,連所屬的編製都不能告訴別人——明麵上肯定得掛名什麼公司,才能有錢入賬。”
“思維很清晰,”醫生拍了拍掌,“那麼,請看第二份資料。”
一張圖片被投影出來:圖片的背景裏清晰地拍到了一棟大樓,拍照的人用另一隻手,在鏡頭裏展示了一份當天的報紙。
看到這裏,姬霄的眼神逐漸冷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鬼主意……但今天已經是十一月份了,你拿一份九月底拍來的照片,是想告訴我這就是今天拍的,大樓沒爆破,而今天也不是我所記得的日期,是嗎?”
醫生沒有正麵回答,也沒有露出令人厭煩的笑容,而是非常平淡地回答道:“姬霄先生若是不信,可以在假釋期親自去看。”
“要是你認為自己曾到過我們在場剩餘五人,目前視作‘未來’的十一月份,你能夠想起任何能夠當作證據的事嗎?大事件?彩票號碼?賽馬結果?”
“要是那些無辜的安保人員真的是神秘殺手,那他們所屬的組織叫什麼?如果連這都不知道,姬霄先生又是怎麼看破他們的身份的?為什麼會知道他們不可能是玄盟調查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