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得拿著一個竹席捆起的長柄東西,像是什麼了不起的寶物一般,小心翼翼地藏到床底下。
第三天,他得裝出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幹脆假借耕田的名義在自己住的後院挖起深坑來,然後將“寶劍”藏到洞裏麵去。
這一切,得讓富商自己在不經意間撞破,而不能讓騙子點破。
再明天,也許騙子可以出趟遠門,好讓好奇心已經憋到極限的富商去將後院的藏寶地翻個底朝天,然後找到那把看起來名貴無比的“寶刀”。
不用騙子自己說,富商就會自己騙自己,臆想出對方的“神秘來曆”。
古時各行各業裏最賤為商:社會地位最為低微的小商人,難道會懷疑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將軍”貪圖自己口袋裏的那幾文錢嗎?當然不會。
姬霄心底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現在的他,要藏起那把“假劍”,要為今晚的重頭戲,提前埋下一個重大的鋪墊。
為此,他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要在離開這座小山頭之前,給錢德勒·強森留下一個抹不去的印象!
這個決定,並不是完完全全憑借著一時衝上腦門的熱血做出的決策,而是有著一半冷靜審視下下定的最終判斷。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到完美上鉤的錢德勒·強森,他的反應,就是姬霄設想當中最理想的反應了:
完全被蒙蔽了雙眼,被先前的固有印象所影響,進而看對方做任何一件小事,都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氛圍感環繞著——更不要說在路況極差的山路上漂移這種大膽的舉動了。
大膽一事,的確不假,姬霄設下的陷阱,在這裏做出的欺騙,並不在於膽量,而在於他自身所承擔的風險。
早在剛才上山,他就已經觀察過了周圍的環境:四下幾乎全是山林,即便摔了下去,也有著樹幹攔路,不會摔得很慘。
再加上這真的就隻能算是個小山包,充其量轉個三四圈就下山了——在這種高度,即便以全速衝出山路,一頭栽進了林子裏麵,頂多就是受點輕傷,是不會危及到性命的。
低風險,高回報,算清了這一點的姬霄,沒有理由不做。
無論是停車的位置,讓上來搭話的錢德勒·強森剛好處於唯一一個看不到樹林,而是山外風景的位置,讓對方對山頭的實際高度產生錯覺,又或者是在山上漫長的醉酒“表演”,讓錢德勒·強森逐漸淡忘時間的概念,忘記自己上山才用了那麼點時間。
等到他要在山路上發起追逐的時候,注意力就隻能聚焦在麵前的路麵上,哪還能注意到自己用了不過短短時間就已經下山了呢?
在這種“生死一線”,幾乎和踩鋼絲無異的危險局麵當中,時間簡直會像停止住了一般,讓人感覺度日如年!
……
在那幾乎凝滯的飛沙走石當中,錢德勒·強森好幾次眼睜睜地看見黑色轎車的兩枚後胎已經滑出了山路,緊張萬分的時候,那兩枚輪胎上麵又跟長了吸盤似的,勾住山路邊緣的棱角死死不放,很快就瞪著山壁岩石飆了上來。
這正是抓地力的最好表現,可惜被徹底鎮住了的錢德勒·強森,既沒有察覺到山路之短,也沒有察覺到前麵轎車的異常。
無論是顯然異於常人的專業輪胎,亦或者是根本和轎車匹配不上的頂級性能,還是那和家用根本不沾邊的氮氣加速係統。
所有的一切,都在瘋狂地朝他大喊著自己的身份:這輛車,是有備而來的!是專門為了這場賽車比賽而來的!
隻可惜,徹底被鎮住了的他,把這一切真相都拌進了耳邊含糊不清呼嘯著的山風,沒有細想,隻是在一次又一次拐彎轉角的追逐戰當中,最終在一個多層停車場裏麵,跟丟了姬霄。
追隨著順著螺旋上升的彎道樓梯衝向頂樓的那道黑色身影,他這個賽車狂熱者也不堪示弱,以漂移的方式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買通了保安還是怎麼回事,在上到頂層之後,錢德勒·強森眼睜睜看見,對麵闖進下行車道的轎車,已經到了繳費杠的另一邊!
幾乎是以最快速度衝杆追下去的他,雖然視野裏再一次丟失了那道黑色的,平平無奇的身影,可是就在同一棟樓裏——在大半夜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光憑聲音,就足夠追上對方!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錢德勒信誓旦旦地追了下去,一直追到一樓……
直到一樓他才發現,無論是一直追著的引擎聲,還是一直追著的那輛黑色轎車,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