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追逐的,是一名頂尖的賽車手,而不是一名魔術師,怎麼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呢?
這其中,必然有著什麼技巧,這一點,錢德勒·強森心底是清楚的。
但是,這個淩晨畢竟發生過太多讓他顛覆了世界觀的事情,發生了太多他自覺匪夷所思的事情——判斷力受到了嚴重影響的他,一時之間,居然有點拿不定主意。
那名神秘人,到底逃到哪裏去了?
還在這棟大樓裏麵嗎?
還是逃到露天停車場外麵的大路上去了?
在這個時候,再聽見遙遙傳來一道賽車級引擎的轟鳴聲的話,錢德勒一下子就上當了。
受到這聲音幹擾的他,雖然已經亂了陣腳,已經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判斷了,可最後還是沉重地握住了方向盤,朝著引擎聲的方向追去。
如果他稍微冷靜一些,就能輕易分析出這裏邊到底有什麼不對勁:
先前的他聽見,引擎聲一路往下走,走著走著,在中間某層停住了。
這不,銷聲匿跡那麼短短不到半分鍾時間,又在遠方傳來了一道引擎聲——這明顯是個裏應外合的圈套。
真正的駕駛著轎車的姬霄本人,還在那座多層的露天停車場當中:停在了中間樓層的他,隻是恰好沾了錢德勒“幻聽”的光,藏在一群轎車,藏木於林,與他擦肩而過的錢德勒·強森,竟是絲毫沒有發覺。
真的是幻聽嗎?當然不是。
每一次轉彎,每一次前進,姬霄都在朝著自己選定的地方前進。
這個露天停車場,不是錢德勒·強森把他逼進來的,而是他自己選定的,脫身之地!
一路上,他一直都在觀察周邊的路況——不是簡簡單單地朝著停車場逃,而是需要一個特定的條件。
無論最後到了哪個停車場,那停車場附近,一定要停有一輛豪車。
隻有差不多等級的強力發動機,才能發出和自己座駕相差無幾的咆哮聲,在錢德勒·強森一頭霧水的時候將他引到別的方向去。
進入第一層的時候,先駭入隨便一輛差不多型號的車子,然後等上到頂層,又重新下來的時候,就可以借別人的車輛,模擬“一路下行”的引擎聲了。
四樓,三樓,二樓,一樓……
隻要輪流用手環控製其他車發出巨大的引擎聲音,始終和自己有著一層差距的,處於視野外的錢德勒·強森,隔著一層樓,又怎麼能聽清這到底是不是“黑色轎車”的聲音呢?
等到他反應過來,剛剛腦海裏聽到的聲音隻是“因為緊張過度而出現的幻聽的時候”,折返回來,停車場裏早已人去樓空,哪還會多出一輛黑色轎車,神秘人早就神秘兮兮地跑沒影了。
“……這麼一來,誤打誤撞在醉酒的時候闖進賽道裏麵,莫名其妙參加比賽,是緣分;在晚上的慈善晚會裏再次錯身而過,更是有緣!到那時候,那個錢德勒·強森大概就會以為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決計想不到這都是我的精心策劃!”
想到這裏,姬霄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翻了個身,探出手去熄滅了車內的燈光。
距離晚會還有好一段時間,足夠他睡上幾個小時的了。
……
幾乎沒過多久,天空剛微蒙蒙地亮了起來,姬霄就頂著一個無奈的神情,從後排座位上坐起身來。
疲倦,勞累,但是又精神的很。
盡管有著一層精神抖擻的假象掛在外麵,但是兩邊太陽穴透出來的劇烈疼痛告訴姬霄,自己還沒有睡醒。
呼……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幹脆就用兩隻手的虎口撐住太陽穴,托著腦袋,對著擋風玻璃沉思了起來。
今晚行動的核心已經定好了:要在天逸公司的大廈裏“撞見”那錢德勒·強森,然後在不經意間讓他得知關於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他在做的事情很簡單:揭露天逸公司新產品當中的內幕,將人體實驗的事情暴露出來,讓所有幕後的人員接受社會的譴責。
問題是,證據呢?
事實上,他並沒有任何足以支撐起這個驚天爆料的證據。
為數不多的可以稱之為證據的東西,現在已經變成了地下世界的一句句驚歎,一道道蔓延在地麵上的詭異螺旋痕跡,一陣沙石。
湮滅。從不同時空回到過去的他,身上屬於未來的東西隻要與這個時空裏麵的同一物品相遇,就會不受控製地相互吸引,交織在一起,然後湮滅,不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半點痕跡。
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東西,終將被消滅,這也是大自然最好的解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