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的一天就這麼平平無奇的過去了,隻是在這一次,一場犯罪在實施的念頭從心底萌發之前,便被人無聲地扼殺掉了。
莊風的焦躁情緒,就像層層壘起的積木高塔,逐漸堆疊起來。
從死期的預告,再到調查的一無所獲,再到監視的失利,緊接著是醫生方麵一個又一個的精神科相關的問題……
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不消除掉這股負麵情緒,腦部的大部分活動:產生的每一個念頭,調動的每一種情感,都會因此受到影響。
在這種躁動的狀態下,別說找到其他人的秘密或者把柄了,他自己身上,就滿是破綻。
在這種精神狀態下,莊風竟也忘了調查自己外出時精神病院內部的監控錄像和錄音,既然沒有調查,那自然就不會發現監控錄像當中少去了一段。
次日,清晨。
孫大樹忐忑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他看向精神病院鏽跡斑斑的淡灰色金屬大門,內心滿是擔憂。㊣ωWW.メ伍2⓪メS.С○м҈
一直到上大巴車為止,姬霄都沒有試圖以任何方式來聯係他。
生活中有的事情就像是杯子裏的半杯水,有的人看它說杯子是半滿的,有人看了它說杯子是半空的。
從姬霄的角度來說:一方麵,更多的蛛絲馬跡就意味著更多追查的線索——他不希望因為自己聯絡孫大樹,而給這次篡改病曆行動留下更多的痕跡。
再者,就是他樂觀地認為:既然已經在醫院相關的人和事上做了無數的篩選,以確保體檢者不能通過人脈關係影響某些檢查結果……相對的,對於體檢者舞弊可能性的考慮,就會有所鬆懈。
孫大樹對於此事,則始終保持謹慎看法——他認為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
遺憾的是,孫大樹的預感成真了。
客觀公正地來說,兩人的看法,都一定程度上是正確的:
樂觀來看,院方的安全措施的確要比其它機密項目來得鬆懈。
悲觀來看,即便隻有全聯盟國升學考試程度的安保措施,也足夠讓人頭大了。
金屬探測儀,信號屏蔽器,還有一個進行簡易搜身的巡查人員。
就是這最最簡單最最樸實的三樣基礎安保措施構成的防線,就足夠讓孫大樹傻了眼。
有了金屬探測儀,手環之類的可以和外界聯絡的電子設備帶不進診室裏;有了信號屏蔽器,即便帶進去了也沒有發射信號的可能性。
這該怎麼辦?看著前麵坐著排隊的同事,孫大樹坐立不安地等待著。
於他而言,姬霄的話無形之中擁有著一種獨特的說服力,一種奇妙的魔力,這種與生俱來的讀懂心思,對症下藥的天賦,無形之中,已經讓孫大樹將麵前門戶大開的檢查診室,和自己今後的仕途,緊緊聯係在了一起。
隻有起點比別人低,比別人落後的人,才會知道各種贏在起跑線上的人不知道的技巧,才會知道怎麼玩弄規則,怎麼搶跑舞弊——因為他們要為了生計,要為了活著拚命賽跑。
得想辦法看到裏麵的全貌,一定得看到裏麵一眼:隻有知道裏麵是什麼樣子的,有什麼樣的器械設施,才有機會針對具體情況,想出具體辦法,孫大樹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似乎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他將拳頭湊到嘴邊,微微咳嗽兩聲,站了起來,從最末尾的座椅上站起,走向走廊的另一頭。
診室的大門向裏敞開著,這豈不是對孫大樹來說,最好的情況?他咽了一下,沒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徑直向前走去。
經過診室門口時,他向裏邊望了一眼:
懸掛著的簾子遮蔽住了一塊區域,看那底下的輪子腳和形狀大小不難想象出,是一張便於移動的病床,天花板上掛著什麼儀器,似乎可以直接用紅外線測量人的身高……不對,這些都不重要,孫大樹在心底想道。
辦公桌麵格外寬大,桌麵底下有著供體檢雙方放腳的空當,看到這種桌麵的瞬間,孫大樹頓時鬆了一口氣——如果他能順利瞞天過海,將自己的手環帶進去,在桌麵底下偷偷撥打一個號碼,可比升學考試靠紙條作弊簡單多了。
房間天花板的一腳,有著一個如同八爪魚一般,張牙舞爪地伸出七八根天線,亮著“工作中”圓形藍燈的小巧儀器——看樣子,那就是房間內部的信號屏蔽器。
從門外的角度看不到連接屏蔽器的電線,事實上,想要切斷信號屏蔽也隻是無稽之談:眾目睽睽之下,哪有夠得著天花板角落那個長得跟路由器一樣的屏蔽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