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彤梓青怔怔地放下麥片碗,頂著嘴邊一圈白色的奶漬問道,“幹嘛不讓他送我啊…”
“你是不是缺心眼兒?”俞寒無力吐槽,指著自己道:“我——你的混血高富帥男朋友,能眼睜睜就讓另一個男的把你一個醉貓兒送走嗎?退一萬步說,我真就讓他帶你走了,然後你倆一激動春夢了無痕,醒了以後你打算怎麼跟他圓謊?說這個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局?還是說你人盡可夫,腳踩兩條船?”
“不是,我拿著舊船票轉悠半天了,這一條還沒上去呢!”彤梓青忙替自己叫屈,“怎麼就人盡可夫了!?”
“所以啊,小朋友,做事不要急功近利,要學會為更有價值的長遠結果放棄即時滿足的快感。”
俞寒看著眼前一臉呆像兒的人拚命點頭,頓時有了種身為人類靈魂工程師的驕傲。
“不過......”彤梓青想起什麼來補充道,“學姐好像看出來了你是我故意找過來扮男友的。”
“怎麼說?”俞寒問道。
“我從洗手間回到包廂的時候,她湊過來偷偷跟我說,讓我別一門心思在唐致遠一棵樹上吊死,還說你才是Mr.Right,讓我趕緊抓住老天爺腦子一抽安排的紅線,就坡下驢。”
“正常,一屋子人,就她賊。”俞寒很淡定,“不過她還挺關心你的,這種釜底抽薪的話,不是誰都願意說的。”
“學姐對我是很好啦,盡管上學那會兒經常逼我cos各種沒眼看的二次元角色......”
“哦?手機裏有照片嗎?”俞寒頓時來了興致似的,“拿來看看。”
“我手機裏沒有,”彤梓青想起這事兒就飆汗,“可能學姐那邊還有存檔吧...反正,她一直很照顧我。”
“所以她會知道你拿了S大的offer沒去的事情,”俞寒想起這茬兒便問道,“到底為什麼去澳洲讀研的計劃擱淺了?昨天當著大家夥兒,你不方便說是不是?”
“嗯…”彤梓青點了點頭,“昨天好不容易老同學天南海北地聚一次,大家都挺高興的……”
“是因為家裏的事?”俞寒福至心靈,接著問道:“所以沒去成?”
“是,”彤梓青拿起雞蛋在桌麵上輕輕地磕了磕,“那陣子正好趕上我姥姥下病危通知書兒,挺危險的。全家人都急得不行,每天誰不在醫院守著,誰就怕聽見手機響。可住了幾周院,姥姥還是走了…都說沒遭什麼罪,是睡著過去的,但畢竟留給我們的時間太短了,誰都沒辦法馬上就接受這個事實。”
彤梓青剝蛋殼的手有點抖,俞寒把雞蛋接了過去。
“就那天,我媽抱著我翻來覆去地哭,說沒媽了,自己的媽沒了。”
彤梓青深吸了一口氣,“我媽這人,遇事兒從來都是殺伐決斷。我特小的時候,我爸出軌,老人家二話沒有直接起訴離婚。連個放屁的機會都沒留給我爸。自己一個人帶著我,又當爹又當媽沒讓我吃過一點苦。就這麼一個在我眼裏跟鋼鐵俠似的媽,突然就崩潰了。”
“我當時就想,我要是也沒媽了可怎麼辦?我媽要是生病的時候,我在千裏之外怎麼辦?我拿著我媽的錢借著讀這勞什子研究生的名號去追男人?我怎麼就這麼自私沒臉?”
俞寒一邊聽著,一邊把剝幹淨的雞蛋放回到到彤梓青的碗裏,“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那會兒你才畢業,考慮問題自然容易極端。其實,這世上的很多事並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再者,這些事隻要生而為人都會遇到,除了說句抱歉外,能做到不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過不了自己這關。”彤梓青快速地揉了下眼睛,“當年我沒去成,有遺憾,可能去了以後依舊會有遺憾,既然兩條路怎麼選都是錯的,我也就不糾結了。反正他現在回來了,那我就重打鑼鼓另開張,而今邁步從頭越!”
說道最後,彤梓青一副少先隊員握著拳頭熱血宣誓的樣子。
“挺好,永遠中二,永遠熱淚盈眶。”俞寒欠身抬手在彤梓青頭上胡擼了一把。
莫名遭遇表揚,彤梓青不知道說什麼,隻好抓起碗裏的雞蛋塞進嘴裏。
“對了,忘了告訴你,”俞寒慢悠悠地說道,“你那個沒開張的買賣還在樓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