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揚覺得有些腿軟,如果不用意誌力撐著,他仿佛都快要站不住了。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等我來?怎麼就自己決定了?
他並不是不會同意,他早就預料到這一天了,他早就做過心理準備了,盡管很清楚,並沒有多大用處罷了。
正如母親所說的,這種事,沒有人能安慰得了林溪。同樣,這種事也沒有人能安慰得了薄揚。
但……起碼他要陪著她的,起碼……
“薄揚?”姚嘉雲在正經時候還是會好好叫他名字的,不帶調侃的意思,看到薄揚臉色比紙還白,姚嘉雲也有些嚇著了,“你還好吧?”
薄揚輕輕搖了搖頭,好一會兒才低低說了句,“在哪?手術……在哪兒?”
“四樓,已經推進去了,我都不敢太攔著,主要是,林溪狀態挺不對的,我有點兒害怕。”姚嘉雲低低說了一句,言語之間不難聽出自責。
她抬眸看到薄揚麵白如紙的臉色,小聲說道,“我覺得……她就是不想讓你直接經曆這些,才會先做主張,先斬後奏了。你別生氣。”
生氣?薄揚在心裏反問自己,他哪裏還能生得起氣來?
他又哪裏還能不明白林溪這樣做的用意?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了,哪怕薄揚都覺得,這事,今天,或許就是越澤說過的,林溪那一直未曾宣之於口的情緒,所有的崩潰和難過……就是今天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還是顧著他。
那個讓他深愛又讓他覺得可惡的女人,哪怕在這件事情上,最先顧及到的,也不是她自己的感受,而是他的感受。
她想到的不是在麵對這事的時候,有薄揚在身邊陪著的話,她能好受一點。她最先想到的事,麵對這樣的事情,薄揚如果在旁邊的話,他會很難過的。而且他還要兜著難過不外露,因為不想讓她擔心。
如果真的要有一個人來承擔這樣的苦,她林溪來就行了,能再走回薄揚身邊,林溪一直覺得自己擁有了這世上所有的甜了,所以之後的任何苦,隻要她能兜著的,她來就好。
手術太快了。
比起之前脾髒修補的手術,手臂骨折的手術而言,這個手術太小了,太快了。
隻不過不同的是,脾髒修補手術和手臂骨折的手術,都是為了治病或是救命。
而這個小手術,卻是為了剝奪一條小生命。
這世間似乎就是這麼殘酷,抹殺一個生命,那麼容易,拯救一個生命,卻永遠比抹殺來得要困難得多。
薄揚虛著腳步和姚嘉雲一起下去的時候,林溪的手術已經做完了。
裘醫生走了出來,“她現在在恢複室,等麻醉醒了就可以回病房,手術小,麻醉不深,清醒得快。”
薄揚點點頭,看起來有些愣愣的,“她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