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秦自然不會示弱,立即反駁道:“大娘,您是有所不知!王公子在京中的時候,最欣賞的就是崇……黃姑娘心思縝密,斷案如神。他還曾經幫我們到凶案現場偵查的,怎麼可能因此而退婚?肯定是謠言,不可信的!”
“哼……可王公子已經離開成都了,千真萬確!他之前來過黃家好幾次,悉心安頓我侄女的事情,可如今,前天說要親自過來商議婚事安排的,結果臨時取消了,然後現在連回京這樣的大事都沒有知照黃家一聲,你說是怎麼回事?”
周子秦梗著脖子說:“當然是因為王蘊害怕別離傷感,又擔心自己舍不得黃姑娘,所以才不得不強忍離愁別緒,免得徒增傷感,不辭而別了。”
黃梓瑕的嬸娘隻是個普通人,周子秦強詞奪理的功力當初在整個長安所向無敵,她自然也無能為力,隻能悻悻哼了一聲,轉身就走,隻丟下一句:“侄女,若是真有退婚一事,以後族中可就要請你謹慎些了。”
周子秦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然後回頭看黃梓瑕,說:“別理他,我常去京城防衛司蹭飯吃,王蘊的性子我可一清二楚,他那麼溫柔和善的人,會退婚才怪!何況他未婚妻是你,就算我饒得了他,夔王肯定也會替你做主,不會放過他的!”
黃梓瑕隻能無奈而笑,說道:“子秦,多謝你的麵脂和手藥了,改日我幫你破個大案感謝你。”
“最主要是教我怎麼辦案啦,我覺得雖然我驗屍功力天下無敵,但是好像推解案情方麵還是不行啊,力不從心。”他抓抓腦袋,煩惱地歎了一口氣,“當然了,要是有夔王那樣的相麵本事就更好了,在大街上看一看就知道哪個人啥時候會犯罪,到時候盯著他就行了……”
黃梓瑕啞然失笑,說:“好吧,以後你讓他多教你。”
“教什麼啊,夔王都走了,今日一早出發的。”他哭喪著臉,又想起一件事,悄悄地說,“對了對了,臨走時,張二哥托我在蜀郡幫他打聽滴翠的消息。你說滴翠會有可能到這邊來嗎?”
黃梓瑕沉吟道:“說不定的,也許哪一天她就輾轉到了這裏呢?”
“是啊,天下之大,哪兒都有可能去,哪兒都有可能不去。”周子秦說著,又探頭向外麵瞧了瞧,確定周圍無人,才壓低聲音,輕聲說,“我去的時候,張二哥正在收拾東西。夔王此次回京,由東川和西川各處節度使護送,他之前的親兵又回歸了部分,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可我看張二哥卻是憂心忡忡,魂不守舍的模樣。”
黃梓瑕“嗯”了一聲,想起昨日李舒白與她告別的時候,他說,無論聽到什麼消息,你都不要害怕,無須擔心。隻要安心等我回來就好了。
她垂下眼,緩緩轉著手上的瑪瑙臂釧,許久,才問:“張二哥說什麼了?”
“他不敢說,我就一直問一直問,纏著他不放……”
周子秦纏人的功力,連黃梓瑕都不是對手,張行英當然也沒辦法,隻能吞吞吐吐說了:“紅圈……”
黃梓瑕聽周子秦轉述“紅圈”二字,頓時隻覺一股寒意自脊椎骨直冒而上,衝入她的腦中。她急問:“哪個字?”
周子秦頓時茫然:“什麼哪個字?”
黃梓瑕這才感覺自己的反應過激,周子秦應該是不知道此事的。她勉強鎮定心神,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點:“我是說,除了這兩個字之外,張二哥還說了什麼?”
周子秦搖頭:“沒有。他就說了這兩個字,已經自悔失言,立即就住了口。我央他說清楚,他卻反倒求我說,當初他曾因為違反了條例,被逐出過王爺的儀仗隊,所以若我不想他再回端瑞堂去曬藥,就別再問了。張二哥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辦法?”
黃梓瑕默然,許久才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周子秦追問她:“你是不是也知道那個紅圈是什麼?你剛剛說的‘哪個字’是什麼意思?你們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了?”
黃梓瑕歎了口氣,說:“子秦,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全都知道也好,全都不知道也好,可是,知道一半就最難熬了!”周子秦苦著一張臉,眼巴巴地望著她,“崇古,你就告訴我一點點吧?一點點就好……”
“世上比知道一半更難熬的,就是知道了一點點。”黃梓瑕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子秦,有時候被卷入某些事,並沒有好處。”
“可你既然已經知道了,豈不是表示你也已經被卷入了?我不管啦,好兄弟講義氣,我們同進退!”
黃梓瑕慢慢搖了搖頭,說:“是,我已經被卷入了,如今風暴來襲,他卻將我推了出去……可其實,我哪裏還能抽身呢?”
周子秦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知道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黃梓瑕卻轉頭對他微微一笑,問:“你能進入敦淳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