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花萼相輝(2)(1 / 2)

黃梓瑕跟在他身後,略覺無奈:“子秦,以後可不能如此魯莽了。”

“咦,我這不是為了幫王爺嘛。”周子秦捂著那個大包,還興高采烈的,“你看,現在我們已經打探到消除朱墨的辦法了,是不是替你解決了一個重要難題啊?”

“不可能。”黃梓瑕搖頭道,“對方絕對不可能冒險用三天時間來給那個符咒動手腳,如果是這樣的話,萬一夔王一兩天內就取出看一下,豈不是會出岔子?”

“……好吧,難道我被白打了?”周子秦委屈地嘟囔著。

黃梓瑕還在思忖著,一抬頭發現已經到了呂氏香燭鋪麵前。

今日冬至,香燭鋪賓客盈門。他們站在外麵看見張行英的大哥大嫂忙得幾乎轉不開,便沒有進去敘話,隻看了看,兩人便離開了。

“說起來……滴翠雖然命不好,但總算人生中還有些明亮的東西。”周子秦歎了一口氣,說,“她的父親,還有她遇到的張行英一家,都是真心對她。”

黃梓瑕沒有回答,隻回頭看了一下後麵的香燭鋪。

在鋪子門口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她看見一條熟悉的嬌小身影站在香燭鋪對門的樹下,一動不動。

她詫異地睜大眼,轉過身想要向那條嬌小身影走去。

然而,滿街的人潮擋住了她的去路,摩肩擦踵的人群推搡得她反倒往後退了兩步。等到她站穩身子,再向那邊看去時,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她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想看看還有沒有對方的影子,卻發現一無所獲。

周子秦問:“你在看什麼?”

“滴翠……我看到香燭鋪門口,有個女子的身影,很像滴翠!”她低聲道。

“啊?不會吧不會吧?”周子秦踮起腳尖,四下張望。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沮喪地說,“沒有啊,大約是你看錯了。”

“可能吧……”她隻能這樣說。

畢竟,滴翠現在還是被緝捕的犯人,她如何敢回到京城呢?

眼看天色漸暗,周子秦陪著黃梓瑕一起往永嘉坊走。還未到夔王府,零星的雪已經緩緩下了起來。這邊人流稍少,他們催促馬蹄,來到王府門前。

還未等她下馬,一直站在門口的人已經急匆匆地跑下台階來,跺著腳說:“哎呀黃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正是府中的小宦官盧雲中,他一貫聒噪,說話又急又快:“王爺從宮中傳出話來,說今晚要在大明宮飲宴。去年宮裏事忙人手亂,昭王居然醉後睡在了宮門內,到快天亮了才被人發現,結果大病一場!今年又下了雪,宮中特詔各府都要有人進宮候著,免得諸王到時沉醉,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黃梓瑕下了馬,走到簷下拂去身上的雪花:“王爺讓我進宮候著?”

“正是呢,你趕緊還是換上之前宦官的衣服……哦對了,前幾日剛裁好的狐裘,王爺讓你穿上。”他不由分說將衣服塞給她。

黃梓瑕苦笑打發周子秦先回去,等換好衣服披上狐裘,馬車已停在門口。盧雲中連推帶搡地讓她上車。

黃梓瑕看看天色,說:“還早呢,晚宴該剛剛開始,我看不到半夜是完結不了的。”

“那也得趕緊去等著,萬一王爺要人伺候呢?”

黃梓瑕頂風冒雪,一路向著大明宮而去。幸好永嘉坊離大明宮不遠,馬車行了不久,便看見了大明宮高大的宮牆。

今日的晚宴果然如皇帝之前所說的,設在棲鳳閣,而翔鸞閣那邊,則陳設著女樂歌舞。黃梓瑕在望仙門前下了馬車,零星的雪已經停了。她慶幸著,在提著紅紗宮燈的宦官帶領下,過了龍首渠,進昭訓門,過東朝堂,沿著漫長的龍尾道,一步步登上高達五丈的棲鳳閣。

含元殿宏偉壯麗,坐落於正中。東西衍生而出的棲鳳、翔鸞兩閣如鳳凰垂翼,拱衛朝堂。含元殿與雙闕經過重修之後,在通明的燈火之中美輪美奐,如神仙宮闕。

黃梓瑕解了外麵狐裘,從偏門進入棲鳳閣,望見皇帝之下,設的就是夔王席位。她貼著牆不動聲色地行去,殿上所有人都正看著翔鸞閣的歌舞,無人察覺。唯有她在李舒白身後輕輕坐下時,李舒白回頭看向她,微微皺了一下眉,輕聲問:“不是讓你多穿點嗎?”

她接過宮女手中的酒壺,跪在旁邊替他斟酒,低聲說:“穿啦,閣內暖和,剛剛脫掉的。”

他接過酒杯,不動聲色地以自己的手背碰了一下她的手背,覺得不是特別冰涼,才點了一下頭。

黃梓瑕起身侍立在他身後,和眾人一起看著對麵歌舞。

對麵的翔鸞閣,在零星的雪中,百步之外遙遙相望。燈火通明,殿閣飛拱,歌女的聲音在這個距離聽來恰到好處,柔曼飄渺。殿內千枝燈燭,照亮了金碧輝煌的壁飾和牆上鑲嵌的珍寶。在如同仙宮的樓闕之中,仙樂飄飄之際,翔鸞閣所有門窗已被卸下,百名舞伎在通透的閣內聯袂起舞,如長安一夜春風,催得牡丹盛放,灼眼招展,盛世繁花。

黃梓瑕漫不經心地看著,覺得雖然種種架勢做足,卻沒有蘭黛編排的霓裳羽衣舞好看。她的目光在大殿內轉了一圈,皇帝之下,就是夔王,對麵首座是鄂王李潤與昭王李汭,他們也正轉頭看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