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妁川正在桌案前擺弄從季先生後山園子裏摘的金桂。
不明慢悠悠從門外進來,叫了一聲妁川卻沒人應,於是走近去,兩隻手使勁往桌上一拍,道:“叫你呢!”
“……”
“跟你說,李和月死了。”
看著金桂花葉落了一半,妁川咬牙閉眼間便一拳砸到桌上:“死了便死了!你還想去冥事府撈她不成?”隨後推開他幾乎伏在桌案上的身子。
不明捂住胸口向後踉蹌兩步眯眼看她:“你推我?”
“我不僅要推你我還要打你呢!”說完便抄起旁邊不知誰遞到手邊的掃帚撲上去:“你在我這兒蹭吃蹭喝也就算了!你還天天給我搞事!我是欠你人情還不完了不是?你還不如同逾嶙去冥事府打雜!少一天呆在我這天天礙我的眼!誒?人呢?!”
早已是坐到了二樓圍欄上的不明反手敲了敲身後倚靠的柱子,道:“這兒。”
“……”
妁川隻聽見自己十指咯吱響。
自從這不明厚著臉皮留在長笙酒館後,妁川明顯是感覺到自己的火氣旺盛了不少。
想著逾嶙一開始勸她說什麼,多個人多份力,少雇個店小二就多賺一份錢,先留下他在店裏打雜然後再慢慢剝削壓榨他豈不是美滋滋?
那時妁川覺得在理,想著就算他不明嘴上說著討債要錢什麼的也該讓他把攪黃的生意所虧的錢補清才行。
但事實卻證明逾嶙的想法全他媽是在瞎扯淡。
打不明來到長笙酒館,他過的便是今兒嚇嚇哪家深閨小姐和明兒同那些捉鬼抓魂的道士和尚硬碰硬的他自己口中所謂的平淡日子。
於是乎很多時候就有了不是昨兒西市的嬌俏娘子來長笙酒館鬧上吊就是明兒自稱神道的混子來酒館討賠償。
且他還總是能一副若無其事加“你欠我的你就該幫我擋這些人”的看戲表情坐在二樓的圍欄上,邊喝酒邊看妁川點頭哈腰賠不是。
……
見妁川也不追了,隻顧弓著腰扶著柱子喘氣,不明便起身躍下地麵,過去扶住她的手。
“行了,日後我安分些,不給你找事兒做。至於你那花嘛,我改明兒去季先生那兒為你折過,保也比你這更密更美,你看看你那折的什麼玩意兒?稀稀疏疏的又難……”
聞言不對,隻見妁川側過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嗯,好看,真挺好看的。”
妁川心滿意足點點頭。
又想起剛剛在氣頭上啥也沒聽清,便問著說誰死了。
而不明卻像是把自己剛剛的話拋到九霄雲外般:“對哦,誰死了?”
“……”
“好像是東市街裏李家大小姐死了?”
李和月死了?
“似乎死了有幾天了,不過今日才被發現,聽說人都在河裏泡爛了。”
見她尚無什麼反應,隻打開他的手回到桌案前去,於是又繼續不緊不慢道:“人人都去鵲構橋湊熱鬧了,你不去?”
一聽這話妁川便像是才反應過來般,忙拍桌道:“當然要去!”
這種罪有應得報應弄人的事為何不去?
於是也不顧其他,忙上樓回房去尋她的鬥篷。
不明則跟在妁川屁股後麵慢悠悠念叨。
“我跟你說,不是我故意去惹事,我對那些男男女女的可沒興趣……”
“我那不都是幫你去探道兒嘛,不是你說他們手裏的寶貝兒是冥界那幾個暴發戶極為想要的嗎?也不過是先去瞧瞧罷了……”
“你不是老說我砸了你生意?我也是想幫你淘些東西來倒賣好補你虧的錢嗎……不是之前逾嶙兄也是這麼做的嗎,你總不能說我沒看過誰陽壽陰德曆就不準我去晃悠吧?我又沒殺人是不……”
“再說我若是同逾嶙兄去了冥事府,誰給你看店,誰保護你呢?”不明想著逾嶙原話是什麼你把她看住別讓她到處亂說自己在冥事府有人可以幫忙打點雲雲,又道:“誒話說你是不是總是拿著冥老六的名號到處招搖撞騙啊?誒你別走那麼快,你說是不是你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