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東寒山(1 / 2)

朝陽初上,晨曦微露。

妁川與不明一前一後行於山徑小道之上,晨間朝露微微打濕了裙角衣衫。

“等下去了季先生那兒別亂動他的花,聽到沒。”妁川在前麵叮囑。

不明有些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念叨一路了。”

“你以為我想念叨?你上次同逾嶙那家夥把人家那寶貝金桂折了,知道我賠了多少錢嗎?”

“人家季先生可沒讓你賠。”不明回想著那日,倒還有其他事發生,也不好說太多,又道:“況且,不也是你說想吃桂花糕嗎?我與逾嶙兄尋思著其他地方的也沒他家花那味兒啊。”

“那你們倒是給人留朵花留枝葉啊,給人留個光樹杆子是什麼意思?”

“……”

季先生本名季重山,是青州城外東寒山上半隱於世的有名花匠,各名士大家皆以買得東寒山季先生風蘭莊中一株花草為榮。

而愛花之人多半溫潤如玉柔情似水,季重山便是這是一個存在,待人溫和處世不驚,更像是世外得道高人雅士之品。

季重山在青年時不慎從桂樹上跌落摔傷了腿,又因種種原因未能及時醫治使得落下腿疾,自此,他便搬離青州城上山養花久居,不少愛花之人聞此便攜重金山上拜訪賞花交友雅談,發現他卻是更愛金桂。

妁川皺眉,想著那日無意間同李和月提到季先生自家桂花做的糕點多麼香甜,無奈卻惹了這麼個鬧劇。

好在是季先生已過而立之年穩重成熟隻全當他們是孩子。

雖然他們年長他幾萬歲不止。

……

“夠了!他已經死了,你還要鬧到什麼!”

這是從不遠處東翠湖邊傳來的聲音。

妁川愣了一下,躡手躡腳走近去看。

還未看清,就見湖中噗通一聲水花四濺,女子在岸邊跺腳大吼:“沈西清你瘋了不是?!”

沈西清?那這女子便是楚雀無疑了。

“你愣著幹什麼?給我下去把他撈上來啊!”

“他既然想尋著李和月去死,便由著他去好了,等他死了我收了他的魂魄煉丹,你我各一半不好?”

是李宅裏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若他不出聲,還真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妁川尋聲去看,隻見一黑衣男子手拿浮塵,半束高冠卻用頭發擋住半張臉,也算是略有幾分姿色。

楚雀明顯暴怒起來,一巴掌打在到他臉上,吼道:“你不去我去!”

說完便準備往湖裏跳,那黑衣男子一把拉住楚雀,一巴掌甩回去,把楚雀打得暈頭轉向,隨後卻又轉身跳入湖中去。

這畫麵看得妁川與不明皆是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操作?

不僅是妁川和不明看不懂,連被一巴掌打得摔坐到地上楚雀也懵在了原地。

待黑衣男子將沈西清撈出遊至岸邊時她才慢慢爬起來去將昏迷不醒的沈西清拉上岸。

楚雀全然不顧還泡在刺骨寒水裏的黑衣男子,抱著沈西清一個勁搖他,她雙手緊握住沈西清的手給他哈氣,見他還是沒反應,便死死抱住用自己的身體去暖他。

黑衣男子也不說話也不上岸,看著楚雀這般模樣隻冷哼一聲,轉身又深入湖水中去。

須臾後男子破水而出飛上了岸,隨後將一快木頭狀的東西扔到楚雀麵前。

那是李和月的牌位。

楚雀看了一眼,像是認命般把頭埋到懷中沈西清身上,然後崩潰大哭起來。

“你到底是在執著個什麼勁?他不會喜歡你的,就算李和皎沒了,也輪不到你,他哪怕愛一個死人,哪怕和她去死,都輪不到你!”

本來以妁川近幾次對楚雀的了解以為她會暴怒起來和黑衣男子爭執,沒想到楚雀卻意外反常的應和他。

“我知道……他放不下她的……我知道……”楚雀哭聲漸小,像是累了般自顧自呢喃著。

男子多半是不願與楚雀多廢話,又覺得收不了沈西清的魂,竟就揚長而去了,而此刻妁川和不明才看清他的全部容貌。

那遮住半張臉的發被打濕撩撥到耳後,半張臉是駭人的黑褐色疤痕,猶如蛇蠍撕咬後再被焚燒愈合。

黑衣男子走後不久,沈西清才迷迷糊糊醒來。他誤將楚雀認成李和月,正準備伸手去撫摸她的臉,卻在一瞬間臉色驟變,大吼:“誰允許你穿她的衣服?給我脫了!除了和月誰也不許穿!”

說完便用手去扯楚雀鵝黃色的衣衫。

“啪!”

楚雀一巴掌打到沈西清臉上,不僅怔住了遠處偷偷觀望的妁川,也怔住了沈西清。

沈西清被突然站起身來整理衣衫的楚雀推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