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友致抬首望向對麵的佳人,那樣的眉眼還是熟悉的樣子,仿佛他們之間還一如從前。
“鬆臣,酒!”
他偏過頭去向門口大喊,隨手把空了的酒壺摜倒在桌麵。
就聽門外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小的馬上去拿,主子稍候。”
“雲兒,那樣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我更寧願和你談談從前的那些風花雪月。”
梁友致眼中似有醉意,但麵上卻一派的神色清明。
楊秋生當即站起身了,直接無視對麵眉目含情的男人,“阿雲,我們還要去吳家吃殺豬宴。”
沈連雲難得地沒有理會自家夫君的請求,隻是看著自己的手掌。
“白府……白府的滅門是否同我有關?”
如果她最初的身份就是一個被安排了的細作,那麼她進入白府一定肩負著不一樣的使命和任務。
她此刻的心裏從沒有對自己的曾經有著那麼深切的畏懼,即使是同她完全不想幹的另一個人的經曆,但是於旁人而言,都是沒有區別的存在。
因為她就是沈連雲,沈連雲也就是她。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從而理直氣壯叫阿七信任自己,幫他複仇。
可是當梁友致的話一字一句地鑽入她耳朵裏的時候,她不禁開始懷疑,有沒有可能,自己就是最為直接導致白府闔府上下悲劇的罪魁禍首?
阿七聽到她的問題後當即大叫了起來,他雙手捂住自己的頭,本能地躲到桌子底下。
楊秋生蹲下身將小人兒抱在懷裏,他發現懷裏的人兒不住地在抖動,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動物。
“阿七,不要怕,楊大叔在這裏。”
對麵的梁友致卻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仰頭狂笑不止,以至於當鬆臣拿酒進屋的時候,不由得上前扶住自家的主子。
“小的立即吩咐人準備轎子。”
梁友致笑著揮開他的手,眼角不覺沁出淚來,不知道是剛才的大笑所致,亦或是心底掩埋不住的悲切。
“雲兒,你竟將白府的小公子養在自己身邊,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心懷叵測的人知道了以後,會是什麼後果?”
沈連雲憤然抬起頭來,語氣卻是顯得有些悲切。
“我能知道什麼,此刻我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嗎?”
她的手猛地被對麵的人一把抓住,“你永遠都是我的雲兒,我說是,就一定是。”
梁友致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裏,那些塵封的記憶隨著對麵人兒的眼淚一起傾瀉而出。
記得當年在範湖書院的時候,他被管事的人押著進到屋子裏。
滿屋子不明所以的孩子都在哭泣,隻有一個人靜靜地縮在牆角,兩隻小手緊握著拳頭,冷眼旁觀地瞧著眼前的一切。
而自己因為是被人特特安插進來,所以也並不覺得害怕,有一種有恃無恐的安全感。
因而在看到沈連雲的第一眼時他就知道,這個女孩很不一樣。
人心都容易被如此與眾不同的事物所吸引,更別提,沈連雲當初的模樣也是一眾人裏最為出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