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因為他的話,不由得轉過頭去,隻覺得身後的人有些氣息不穩。
周大能有什麼問題?
他每次放學從縣令府書房出來後,總看見這個人在幫阿雲整理教具。
硬要說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這個人對阿雲過於殷勤。
案堂上的馮縣令顯得有些猶豫了,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吳三會去偷取這半吊錢的。
且不說他幹不幹得出來,單是這半吊錢的價值,就不值得他犯那麼大的風險。
“馮大人這是想包庇下屬嗎?”
這句反問無異於一句威脅,讓縣令的手不由得伸向了執行命令的木桶。
“且慢,縣令可否容我向周大問一個問題。”
沈連雲從楊秋生的背後繞上前來,躬身向上麵端坐的縣令行禮。
“自然!”
馮縣令的手連忙收了回來,隻要有連雲出麵,那麼事情應該就有轉機。
“沈姑娘,我倆的情分應該比一個官差要深厚些吧!”
周大直起身,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邊上的沈連雲,“可姑娘你非但不幫我將案犯繩之以法,反而來問我問題,這叫我真是有些傷心啊!”
“我媳婦兒隻有教授之舉,同你還談不上什麼情分。”
楊秋生立身站在自家媳婦的身側,皺眉看向說話的人,他對這人剛剛的措辭極是不滿。
沈連雲隻是嘴角掛起淡淡的笑意,七分的客套,三分的疏離,這是她待人接物一慣的態度。
“周大你不用多心,我隻是好奇,你是鄰村的戶籍,如何會來此處參加縣試?”
古代考試同現代高考一樣,都需要考生回生源地參加考試,否則是沒有資格的。
一方麵是方便朝廷戶籍製度的管理,杜絕社會閑雜人員的混入。
另一方麵,來參加考試的人員都是奔著仕途去的,所以極有可能進入京都朝廷。
而像皇城那樣的地方,需要對每個為官者的身世背景追本溯源,詳細探查,所以每場考試的參加都是一次家事的調查。
眾人立時發現端倪,他們除了在沈連雲的培訓課上見過這個人外,關於這人其他的卻一概不知。
但跪在地上的周大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緩緩地從自己剛才胡亂整理的包裹裏掏出一個文牒。
“我家祖籍就是在沈家村,不過家父在外奔赴多年,我也是因為娶妻的緣故才在鄰村定居的。”
他身著一件褐色粗布短衫,手肘處有輕微磨損的跡象,在這初春的日子裏顯得有些單薄。
一雙眼睛目光幽微,說話的神情卻是滿臉地誠摯,“若是沈姑娘還有疑問,大可叫縣令探查我的戶籍文牒。”
沈連雲看著他手裏的官文並沒有上前去接,縣令倒是覺得有必要探查一番,忙讓身邊的小廝上前查證。
“謝周大你解答,這可算作是晚上吃席的回禮了,也不必再買什麼別的東西。”
“沈姑娘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沈連雲隻是淡淡地笑著,看著地上的周大站起身後,她複又轉向縣令。
看著坐在案堂上的人眉頭緊鎖,不出她的所料,這人的文書沒有任何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