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芝聽見自家將軍傳喚，忙轉身掀簾進到帳內，“將軍有何吩咐？”
衛臨手裏拿著的是剛才阿七扔到地上的官文，他兩手撐在案沿，“懷深的信裏怎麼說？”
他抬眸望向桌案前那個低頭站立的人，對方的遲疑叫他不由得握拳，“照實回稟。”
李蘭芝深深吸了一口氣，“無糧。”
兩個字叫衛臨緊閉著眼眸，“你先出去吧！”
李蘭芝剛道了一個“是”，忽地又頓住了步子，“將軍，會不會是阿七的身份見疑？”
這樣的猜測叫衛臨抬頭睜大了眼眸，“你可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李蘭芝先是抬步到大帳門簾處探身觀望，複又轉身走回桌邊，“我見到了宮裏的暗影。”
一句話，衛臨先是一愣，忽地就笑出了聲，他的笑越來越大，到最後滿桌的書簡都被這位大笑的將軍揮到了地上。
“那個人是在逼我們造反！”
阿七自然不知道衛臨和李蘭芝的這一場談話，他因為手裏的信函而暖了眉梢眼角，小盛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以為取得會試的榜首會這樣的容易啊！
信中還提及了家中的兩個孩子，沒想到佩兒那個小鬼仍是連名帶姓地叫馮盛，等他回去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那個家夥。
想到這裏，他忽然僵了臉上的笑意，回去？他還有命回去嗎？
桃花盛開的時節正值三年一次的春闈，可馮盛呆坐在自家的書房，任門外的丫鬟小廝如何敲門，就是不應聲。
他看著自己麵前滿架子的書，裏麵還有他和阿七幼時在此處溫習的課本，他都細致收藏，妥帖照料，畢竟這都是他們一起經曆過的過往。
距離他收到那封信函後已過了三日，他很明白，戰場上的下落不明就是生死未卜。
沈連雲將懷裏的孩子遞到了邊上丫鬟的手裏，她抬步上前，輕敲門扉，“小盛，馮縣令因為你昏倒了，你若是再不出來，我會直接叫人破門而入。”
在看見敞開的門扉和裏麵憔悴的孩子時，沈連雲攬臂將他抱在了懷裏。
“我吩咐人給你備了桶熱水，先去洗一洗，廚房今日做了你愛吃的菜，收拾妥帖，吃飽喝足後再去看馮大人，不要叫他老人家擔心。”
馮盛在她的懷裏哽咽點頭，忽地發現自己的手被人輕輕拉扯，“馮盛，你莫要賴在我阿娘懷裏哭，我阿爹還在邊上看著呢！”
眾人臉上的悲戚叫佩兒的一句話都衝淡了幾分，馮盛蹲下身，輕撫著小人兒的腦袋，“聽你叫一聲哥哥我就離了雲姨的懷抱。”
佩兒有些為難地皺起了眉頭，倒是蓁兒從小丫鬟懷裏蹭了下地，小跑到他們身邊後甜甜開口，“小盛哥哥！”
馮盛為著這聲輕喚微微展顏，“還是我們蓁兒乖。”
佩兒為著他的厚此薄彼有些不悅，“你知道我除了阿七哥哥是不會再叫別的人的，所以你剛才是在難為我。”
他說完忽地就見對麵的人紅了眼眶，小人兒當然知道這是對方要哭了的架勢，忙抬手輕覆在他的麵頰上，“好了，你要是實在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