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兩聲,一道冷風劃過耳際。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雲七夕卻如瞬間墜進了冰窟,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當一切恢複平靜,她僵著脖子緩緩移動視線,隻見一左一右兩隻飛鏢,分別釘在她左右兩邊的竹竿上,斑駁的日光下,飛鏢的利刃折射出森寒的冷光。
她剛才能清楚地感覺到,其中有一隻飛鏢甚至掃過了她耳朵的汗毛。若再偏離半分,就是不抹了她的脖子,也得割了她的耳朵。
雲七夕僵著身子立在原地,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不遠處,輪椅緩緩轉過來。
雖然有日光星星點點地落在他的身上,但他卻仍然看上去不帶絲毫的溫度。此刻正沉著一張冷酷的臉,拿一雙不太友善的目光盯著雲七夕,就像盯著一個闖入了他領地的入侵者。
一來就給她一個下馬威是吧?不過,這倒是更加堅定了她不能嫁給他的想法。
這上陣打仗的男人,習慣了舞刀弄槍,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萬一鬧個矛盾,飛鏢隨手一扔就得丟命了,還能愉快地過日子嗎?
雲七夕慢慢冷靜下來,安撫下心頭那一萬匹時刻不太消停的生物,伸手將身側竹子上的飛鏢摘下來,夾在兩根手指間,含笑看過去。
“晉王殿下真是好身手,飛鏢玩得不錯,想必耍劍(賤)也是一流吧?”
雖然不懂她這夾槍帶棒的話,但看她那似笑非笑的樣子,也知道她說的不是什麼好話。於是她成功看到單連城的眸子又沉了幾分。
正準備挪動著腿上前一步,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
“姑娘,殿下今日不見客。”說話間,戈風的胸口起伏得有些急促,看樣子是匆匆趕來的。
“不見不也見了?”雲七夕好笑地看著他。
戈風自知嘴鈍,說不過她,總之就是攔在她的身前,誓死不打算放她過去的意思。
瞧著戈風嚴肅中又有幾分緊張的樣子,雲七夕用手上的飛鏢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一旁的竹子,慢悠悠笑問。
“戈風,我能吃了你家殿下麼?”
戈風垂下眼,不看她,也不再說話。但要阻攔她的態度卻依然堅決。
“戈風,你先下去吧。”單連城突然冷冷開了口。
聞言,戈風才終於緩緩放下手,自知失職,他愧疚地看了單連城一眼,才轉身離去。
戈風走後,雲七夕想到自己來的目的,於是調整好心態,一步步扶著竹子朝單連城走過去。
單連城轉動輪椅,背對著她,淡淡道,“練字並非一朝一夕,找爺無用。”
咳咳!
雲七夕差點兒沒被口水給噎死,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誰要找你練字了?字不可貌相,不要這麼膚淺好嗎?”
前方開闊處已經沒有竹子,為了能更好地交流,雲七夕又單腳跳了幾步,離單連城更近一些。
單連城側過頭,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又緩緩移到她的臉上。
“怎麼?昨夜翻牆的?”不冷不熱的口氣,聽來卻有種對她很了解的樣子。
雲七夕尷尬地咳了一聲,揉了揉鼻子,自嘲地道,“翻牆是我的強項,才不至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此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總之,我已經順利熬過了一劫,你隻管準備好銀子,等我來取就是。”
“期限未到,一切都還未有定數。”單連城淡淡地道。
“我去,你能不要烏鴉嘴嗎?我看你就一心指望我身份暴露,到時你就順理成章地省了是吧?我說你堂堂一王爺,能不要這麼扣得緊麼?注意身份。”
麵對她的暗諷,單連城麵色不改,眯著眸子盯著遠處一行排得整整齊齊的飛鏢,話鋒突轉,“你這樣隻身前來晉王府,難道就不怕人生疑?”
雲七夕撇了撇嘴,盡量讓自己的態度看起來還算端正。
“我這不是情況緊急嘛,信你也看了,你除了對我的字作了點評,也沒一個明確的態度,我這心裏不是踏實嗎?”
單連城沒說話,隻是抬手又將一隻飛鏢扔出去。削落了一片竹葉,釘在遠處的一根竹竿上。從雲七夕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冷俊無波的側顏,完全是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
雲七夕有點兒著急了,“喂,你說句話啊,這事兒跟你也有關係的好嗎?你說你爹他怎麼那麼愛亂點鴛鴦譜呢?完全都不問人家的意見,這是結婚,不是遊戲,哪能這麼兒戲呢?”
“父皇的旨意委屈你了?”單連城突然冷冷開口,臉色不大好的樣子。
她當然覺得委屈,她是現代女性的思想,崇尚婚姻自由,注重人梭,哪能這麼隨隨便便讓人主宰了自己的命運?尊貴又如何?隻要不是心甘情願,那都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