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股隱隱的腹痛把雲七夕喚醒的。
她雖然自已是中醫,但卻一直不太在意自己的身體,明知道自己氣血虛,卻從來沒有好好地調理過。有多餘的時間就去鑽研盜墓了。
最初的最初,她窮怕了,好想發大財。向來不走尋常路的她幹了盜墓這一行,沒有同伴,沒有任何經驗,衝著一股勁頭,她做了。而後來,當她已經不再缺錢時,她舍不得放手了。她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出沒在深山老林,去做這件驚險而刺激的事情。
與其說她對盜墓癡迷,不如說她癡迷的是盜墓過程中的刺激感和成就感。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幹最後一票金盆洗手,結果老天爺大概是體恤她這麼多年盜墓的敬業態度,給她發福利了,讓她到產地來考察一下古董的發展史。
“二小姐,您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巧兒端著盆進來時,發現雲七夕如蝦米一般蜷在床角,眉頭緊緊皺著,十分難受的樣子,嚇壞了,連忙放下盆跑過來。
“我沒事。”雲七夕白著一張臉,說得有氣無力。
“還說沒事兒,這明明就是有事兒啊。”巧兒急得不得了,“二小姐,您忍忍啊,等著啊,奴婢這就去給您找大夫去。”
說完她轉身就跑,誰知還沒出門,大夫就來了。
來人是打過兩次交道的宋太醫,據說是奉了皇上和惠妃娘娘的旨意,特意來看她的。
提起惠妃,雲七夕就牙槽子發癢。若不是單連城他娘的餿主意,她不至於月經期泡江水裏。雖然她向來有痛經的情況,但也會痛得這麼厲害。真是日了狗了。
宋太醫畢竟是老太醫,把了一會兒脈,便一臉了然了。
“二小姐這兩日是來了葵水了吧?”
雲七夕大窘,索性假裝痛得厲害,閉著眼點點頭。
“二小姐氣血兩虧,身子虛弱,來了葵水又著了涼,才會出現腹痛的情況,等老夫給您開上幾貼補氣養血的藥,堅持喝上一段時間,必定會有好轉的。”
“好,謝謝你,宋太醫。”雲七夕忍著痛說。
正在這時,雲衝進來了。
“七夕,有一個姑娘,她想見你。”
“姑娘?誰啊?”雲七夕狐疑地看向門口。
有哪位她認識的姑娘,是雲衝不認識的呢?
正在想著,隻見一個瘦弱的身影有些膽怯地從雲衝的背後走了進來。
雲七夕騰地一下從床上翻坐起來,盯著來人瞪大了眼睛。
看著雲七夕的表情,雲衝便了然了,看向宋太醫問道,“七夕身體怎麼樣?”
宋太醫回,“二小姐的身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長期地調養才行。”
“那麻煩宋太醫開藥吧,我好派人去抓藥。”雲衝道。
雲衝帶著宋太醫下去了,巧兒看這狀況,也識趣地走了下去,並且貼心地關上了門。
起先坐起的動作太大,雲七夕覺得頭暈眼花,一手撐著頭,一手捂著肚子,瞅著眼前這個小巧玲瓏的姑娘。
“翠翠,你怎麼來了?”
翠翠眼神怯怯地打量著整個房間,小聲道,“想,想不到,您竟然是國公府的二小姐,以前我跟東子是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見諒。”
翠翠的語氣及表情,透露著一種不安。
雲七夕忍著痛下床來,拉著翠翠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翠翠,你別這樣,我們還跟以前一樣,是朋友,我又沒有三頭六臂,你怕什麼。”
翠翠的心思被看穿,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紅著臉說,“我不是害怕,我隻是覺得,像你們這樣的千金小姐,跟我們這樣窮苦百姓,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我們不是一類人,當初不知道您的身份,我們那麼簡陋的院子,那麼一群不知輕重的人,就那麼簡單地招待了你,很不好意思。”
翠翠穿著很簡單的粉紅色布衣,著實像個普通的村婦,可聽她這言語,明顯是讀過一些書的。
雲七夕此刻因為痛經而手足冰涼,握著翠翠的手,她的手雖然小巧瘦弱,還因為長年做活而長了些繭子,卻很溫暖。
雲七夕虛弱地一笑,“你說什麼呢,能有人招待我已經很不錯了好嗎?我喜歡你們,你們真實,喜歡你們的院子,充滿了煙火的氣息,喜歡你們院子裏的槐花,風一吹,如下雪了一般美。”
翠翠愣住了,似乎從沒有人能把她們原本窮困落魄的生活,說得這般地充滿詩意。
瞧見翠翠自進來,懷裏就一直緊緊捧著一個罐子,雲七夕忍不住好奇,“翠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又怎麼會來找我?”
她這樣一問,翠翠似乎想起來了,忙將手裏的罐子遞過去。
“我是受人之托。”
陶色的罐子還帶有熱度,雲七夕狐疑地打開來一看,隻見淡紅色的湯水上麵,飄著好多顆泡脹的紅棗,以及幾片薑片。竟是一罐子紅棗薑糖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