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七章穿夕
原來,小浩與於震心心相通,幾乎同時察覺到神像後麵有人,當即同時出手。
廟堂中風聲大作,兩個人左右向佛像殺到,每個人都擒到了隱藏著的那人的一隻手,然後發一聲大喝,用力分拽,竟然將那人的兩隻手臂全部撕扯了下來。
慕容幽裳看著他們手中的殘肢,突然開始彎下腰嘔吐,不停地嘔吐,直到連自己的膽汁都嘔了出來,雙手捂在胸口,氣喘咻咻地說不出話來。
小浩饒是身經百戰,但此時看到手中這半隻鮮血初凝的臂膀,渾身的神經也禁不住打顫,而於震此刻手裏不但握著半隻臂膀,而且這臂膀上竟然還牽連著半邊頭顱那真的是半邊頭顱,一隻眼睛、一個耳朵、半個鼻子、半張嘴,半片脖子
慕容幽裳還在嘔吐,而於震的眼睛裏已經流下淚來:“雷四哥”
原來,這給人早就斬斷的屍體正是雷門雷瀑。
於震再次躍起,將佛像後麵整個雷瀑的身體拖了下來,敵人的刀不但鋒利而且殘忍,不多不少,正好將他分為八段,他方才故意跟慕容幽裳絮叨了好幾句話,其實是早就察覺神像後隱藏有人,才故意這麼做,引開敵人注意力,不想,這神像後麵的竟然是雷瀑的屍體。
小浩的淚早在四年前克勝新敗,無數好兄弟陣亡開始就已經流幹,他將自己身上的月白色衣衫脫下,輕輕覆蓋在雷瀑的殘肢上。
慕容幽裳退在牆角,背倚廟牆,腰都直不起來,臉色也變得無比蒼白問道:“到底是誰?如此殘忍?”
小浩仰麵長嘯,聲音震得木梁上的塵土都簌簌落下,敵人舉手間連地麵上一個腳印都沒留下就一舉殺了雷瀑,由此可知,來的人武功有何等之高?
小浩向於震悲憤地道:“你可知道他們是誰?”
於震在地麵上再次仔細搜索了一次,的確,那裏隻有雷瀑的腳印,除此之外,絕對再無半點敵人的影子,他用左手輕輕敲了自己的腦門一下:“雷四哥的暗器竟然一枚也沒來得及發出,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怪事。”
小浩略微思索了一下:“七哥,這次主公入京到底所為何事?不會僅僅為了這天道半卷罷?”
於震向慕容幽裳望了望:“還有大事。”
小浩問道:“什麼大事?”
於震長籲了一口氣,似乎是在考慮如何向小浩解說,因為,他自小到大說話都十分簡練,要他用簡練的話敘說一段十分複雜的長話的確是難題。
慕容幽裳插言道:“是不是為了權相要剿殺克勝遺部的事?”
於震道:“是。”
慕容幽裳急迫地問道:“是不是權相的先頭部隊已經開始進攻克勝重地?”
於震麵露淒切之色:“更慘南海落伽山一戰,總壇失守”
南海落伽山是克勝一黨的總壇所在地,落伽山一失,克勝已經沒有了根,小浩心裏一急,心口隱隱有一陣劇烈的痛。
慕容幽裳突然冷笑了兩聲:“原來,李沫染是到京師避禍來了?”
於震麵上一窘:“你”卻說不下去,以他的木訥要敵得過慕容幽裳的口齒伶俐簡直是妄想。
小浩雙掌一拍道:“唉!克勝這次危急了”
於震向他望了一眼,滿麵皆是凜然之色:“你怕了?”
小浩仰麵:“怕?一入克勝,我就早已經不識得這個怕字了?”
於震一笑,壯懷激烈:“好,你還是當年那個白衣江湖、馬踏黃河的小浩,我於七倒沒有白白認識了你!”
小浩驟然想到了一個人,急道:“七哥,落伽山一失,聯盟裏的人怎麼樣了?”
於震心思一轉:“你問的是她?”
小浩麵上一紅:“不錯,是她她怎樣了?”
於震黯然:“那一戰無比慘烈,樓湖台一方出動了蜀中唐門‘七上八下’、洛陽溫家‘馳魂蕩魄、驚天動地’,還有‘失色盟’紅白雙妖總壇兄弟屍橫遍野”
小浩聽不下去,叫道:“她她她、死、了?”麵色慘白如紙。
於震搖頭道:“她給樓湖台擄走,生死未知。”
小浩臉色稍稍平靜,隻說了一個“好!”字。
慕容幽裳問道:“她是誰?”此刻,她才知道原來這外貌已經變得滄桑的年輕人心裏還埋藏著一個深深的夢。
這“她是誰”三個字方出口,她身後的牆壁裏霍地伸出一隻巨大的手來,徑直來攫她背上的包袱,一隻手,巨大無朋,而且,這隻手是最奇特的地方是竟然有七個手指,而且指甲極長,蜷曲著如同七隻彎曲的葡萄藤須。
於震一見這七個手指的手,突然暴喝:“唐門唐七上”反手自懷中拔出一柄長不盈尺的金色小斧頭,身形馳動,但攻擊的並非那隻怪手,卻是向上急攻,追擊一片頂梁上飛揚的塵土,而那片塵土飛揚著自梁上橫飛、急墜、斜翻、倒卷,於震那柄金色的小斧頭卻始終沒有攻入那片塵土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