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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蘭特離開不久之後,那間裝飾奢華的工具間裏,就響起了暴躁如野豬般的聲嘶力竭的怒吼聲。
達特的眉頭皺成了個疙瘩,臉色極不好看,嘴唇緊閉著,尤其是那眼睛射出嚴厲的光,一直盯著他的保險箱。
“該死的,布蘭特。”
達特望著牆角下那個空蕩蕩的保險箱,抑製不住內心升騰的憤怒,這讓他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他臉紅得好像憋過了氣,太陽穴上青筋暴起,一副怒氣在胸無法遏止的樣子,嘴裏不停地嘟噥:“噢,這個混蛋!這個混蛋!”
“你隻是一個有些手段、會耍些小聰明的盜賊而已,”他咆哮怒吼著,“既然膽敢跑到我的地盤,侵犯我的利益,觸碰我的底線。”
“該死的,盜賊。”達特露出猙獰的表情,繼續著他的自言自語,“你給我造成的損失和羞辱,我會讓你用鮮血和生命來償還的。”
他自顧自的發泄著,兩排泛黃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堆滿肥肉的臉上是狂風暴雨的前奏,積壓的怒氣就像火山快要爆發一般。
對於任何人而言,發泄怒氣是冷卻怒火最糟糕的方式,這會使情緒中樞火上澆油,結果隻會是更加憤怒,或使憤怒的情緒更加延長。
然而,在所有不愉快的情緒當中,憤怒似乎是最難擺脫的情緒,也是最難以控製的情緒,更是最具誘惑性的負麵情緒。
憤怒的人,常常會在內心演繹出一套言之成理的獨白,最後發展成發泄怒氣的合理借口。就好比此時此刻、自言自語的達特。
“事實證明你不是一條好狗!”達特轉而將惱怒的目光移向低著腦袋的手下,“豬頭,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才能消解我的憤怒?”
此刻,達特的眼睛瞪得滾圓,往外噴著憤怒的火焰;嘴裏急促地喘著粗氣,好像爬坡的火車;肥胖的圓臉被一種極度的憤怒扭曲了。
而他口中豬頭卻始終低垂著腦袋,瑟瑟發抖的不敢作聲,心下慌亂一片。仍由麵前暴怒的達特,對自己進行毫無尊嚴的辱罵和斥責。
在高傲且惱怒的貴族麵前,即使是身材魁梧的男子也沒有任何的尊嚴和骨氣可言。他唯一能夠表露出來的唯有張惶失措、俯首帖耳。
“立即找個畫師把布蘭特的長相給我畫出來,然後拿到印刷廠刻印1000份,把他的懸賞通告給我張貼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裏。”
這個腦袋渾圓的胖子怒睜著一雙細眼,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他發火的樣子十分可怕,簡直像頭受傷的獠牙野豬。
其實對於狡猾陰險、脾氣暴躁的達特而言,損失了的不單單隻是一大筆的錢財而已,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容忍一名盜賊的欺騙和耍弄。
布蘭特的行為,無疑已經讓他高貴的尊嚴受到了羞辱。對於遭受的損失和羞辱,無論如何高貴傲慢的達特·維克多都不會就此罷休。
盡管在達特的印象裏,布蘭特和他身邊的同夥並非一般的盜賊。但就整個下城區而言,有能力能夠成為他們對手的人,也不在少數。
尤其是盤踞在第八區的血腥獵人團,那些善於布置陷阱的賞金獵人;以及隱匿在第七區的黑街兄弟會,一群行蹤詭異的陰影刺客。
無論是獵人,還是刺客,他們都有資格成為盜賊旗鼓相當的對手。因為這幾種職業都屬於隱匿穿梭在夜幕下,與陰影為伴的潛行者。
在這座充滿罪犯和殺戮、食人怪物與死屍的地底城市裏,隻要能夠支付得起足夠的酬金,賞金獵人和陰影刺客會替雇主解決掉麻煩。
“老板,”魁梧男子小心翼翼地抬著頭,唯唯諾諾的說,“您說的每一個角落裏,也包過蘭尼斯家族的地盤嗎?”
“你真是條蠢狗,這還用問嗎?”達特氣急敗壞的怒斥,“你要是不敢去,就別在我的眼前出現。”
“是,我知道……”
不等魁梧男子把話說完,惱怒的達特便從桌子上抓起一個堅硬的東西,狠狠的砸了過去,頓時精準無比的砸中了魁梧男子的額頭。
“咚!”的一聲響,東西砸在魁梧男子額頭之後,便掉在了地板上,還沾染上了一些血跡。那是一個大理石製成煙灰缸,堅硬無比。
“即使是一條狗,犯了錯,也必須接受應有的懲罰。”達特憤怒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戲謔,“不然他永遠都是一條學不乖的蠢狗。”
“是,老板。”魁梧男子忍著疼痛屈辱的回應。他抬起右手捂住右側眼角上側被砸破的額頭,鮮血卻從他的手指縫裏不斷的擠出來。
掌心下紅色的液體已經跨過他的眼睛順過臉頰往下流,害得他不得不閉上那側的右眼。同時鮮血沿著下巴掉落,弄髒了衣服和地板。
“把它撿起來!”達特惱火的說。
就在魁梧男子彎下身軀、伸出左手去拾起地板上的煙灰缸時,達特卻抬腳用力踩住了那隻伸出來的手。“用你的嘴,你這隻蠢狗。”
從達特口中吐出的這句充滿嘲諷和戲弄的話,讓魁梧男子倍感屈辱。但他還是遵從達特的指令,張開嘴用牙齒把煙灰缸從地上拾起。
就在達特再次揚起煙灰缸時,魁梧男子臉上出現了怯弱的討饒的神情,就像一頭急急地、但軟弱地搖著下垂的尾巴時的獵狗的表情。
“你這條欺軟怕硬的蠢狗,”達特旋即放下手中的煙灰缸,大聲吼道,“還愣著幹什麼,趕快給我滾出去。立刻從我的眼前消失。”
但緊接著,他一腳踹向了麵前令他蒙受巨大損失的手下。而像狗一樣跪著地上的魁梧男子被重重的踢翻在地,鼻子和臉上滿是鮮血。
麵色如土的魁梧男子立即捂著流血不止的額頭,有些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腦袋一陣暈眩,身體搖晃了幾下,總算站穩了步伐。
然後,看上去有些狼狽的他轉過身去,落荒而逃似的讓自己消失在達特的眼前。
此刻,這間裝飾奢華的工具間裏,隻剩下他和倒映在牆壁上的影子。沒有了可以發泄的對象,他心中的怒火也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他從一旁的酒櫃裏取出一瓶威士忌和杯子,然後為自己倒上一杯。
他端著精致的玻璃酒杯,慵懶的坐到舒服的靠背椅子上,慢慢地品嚐了一口,讓酒在口齒和舌尖回蕩,享受著柔和順滑,甘美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