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過繼出去(1 / 3)

入夜,家家戶戶都已經熄燈睡了,唯獨湛家屋子還透著光亮。

湛非魚放下手中的書,看向站在門口滿臉疲憊的湛老大,“爹,有事嗎?”

“沒事,沒事,爹就是過來看看你,天涼了,晚上看書你要多穿一點衣服。”湛老大受寵若驚的開口。

這段時間一直被湛非魚冷淡對待,這會見她臉上沒了疏離,湛老大難免有點激動,可一想到今天姚家上門的事,湛老大麵色又沉重下來。

“小魚。”湛老大看著燈光下的女兒,還是熟悉的五官,卻又多了一股沉靜的氣息,這讓湛老大不由想起林夫子,讀書人或許都是這樣。

湛非魚沒開口,而是給湛老大倒了一杯水,又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小魚,你讀書好,你說你二嬸的事該怎麼辦?”湛老大遲疑的問道。

湛老大也是沒法子了,晚飯後去了正屋,爹一直悶著頭抽著旱煙,娘更是哭的眼睛都腫了,湛老大身為兒子看的又揪心又難受。

之後他又去了西廂,看著躺床上失魂落魄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的湛老二,湛老大有心勸兩句,可一想到小姚氏要改嫁,還帶著大郎三郎一起改嫁,湛老大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爹,那我就說了。”湛非魚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見湛老大直點頭,就開口道:“爹,雖說清官難斷家務事,誰家的妯娌之間都有矛盾,可平心而論我們湛家爭吵的源頭都是因為二嬸。”

李氏性子寬厚溫和,三房的馬氏看著要強不願意吃虧,可沒什麼腦子,也就嗓門大一點,唯獨小姚氏有幾分精明,又愛算計,行事也自私。

“你二嬸她……”湛老大身為大伯不好評價弟妹,但在他眼裏父母兄弟都是好的,這不好的自然是小姚氏這個外人。

當然,這也是平日裏湛老二都躲在後麵,把小姚氏推出來當刀子使的緣故。

“所以二嬸改嫁也沒什麼不好,強扭的瓜不甜,二嬸不願意留下來吃苦攔也攔不住。”湛非魚看了一眼繃著臉的湛老大,直白的繼續道:“但大郎三郎可以留下來,等明年我能抄書賺錢了。”

“你願意養著大郎他們?”湛老大震驚的看著湛非魚,心頭五味雜陳著,他以為小魚性子冷,不顧及血緣親情,根本沒想到小魚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

看來奶奶和二叔沒少在爹麵前詆毀誣蔑自己,湛非魚自嘲的笑了起來,“爹,我後年就參加縣試,一旦能取得功名,曾家必定不敢再為難我們,二叔也能回來了,說到底家裏也就這兩年困難一點。”

湛老大離開正屋時愁的頭發都要白了,一想到二房會妻離子散,湛老大隻恨自己這個當大哥的沒本事,幫不了親弟弟。

可聽湛非魚這番話後,湛老大又看到了希望,激動不已的拍了拍湛非魚的肩膀,“好小魚,有你這話爹就放心了!”

湛老大就是湛家的老黃牛,隻會埋頭幹活,現在的湛非魚就是他的主心骨。

“所以爹你不用再擔心了,二嬸要改嫁就隨她,要走的人留不住,大郎三郎都留下來,這兩年爹你多辛苦一點,等我過了縣試家裏的擔子就交給我!”湛非魚許下了承諾。

雖然兩年後湛非魚也才九歲,但憑著她讀書的天賦,還有村裏族裏對她的重視,湛老大完全相信了,“爹不怕苦不怕累,小魚,你好好讀書,爹不打擾你了。”

湛非魚看著步伐輕快離開的湛老大,原本平和沉靜的表情轉為了冷漠,希望爹不要讓自己失望,也不要讓娘失望。

清晨霜寒風冷,湛家的院門緊閉著。

一直早起的湛老大因為放下心裏的重擔,這會也躺在床上還沒起來,整個湛家除了早起讀書的湛非魚,其他人都還在睡。

砰砰砰!院門被拍的咚咚響,不知道的還以為強盜上門了。

“爹,開門啊!”緊隨而來的是惶恐不安的叫喊聲,湛三郎凍得通紅的雙手用力的拍打著院門,“爺爺,奶奶,我回來了,快開門啊……”

湛大郎繃著臉站在一旁,眼神陰沉沉的駭人,看著緊閉的院門麵色又扭曲了幾分,這神色怎麼看都不像是十二歲的少年郎。

就在三郎絕望的感覺湛家人不要他時,院門嘎吱一聲從裏麵打開了,拍門的三郎差一點栽了進去。

“小魚?”三郎抬頭呆呆的看著扶住自己的湛非魚。

兩人相差兩個月,平日裏湛非魚也多讓著他,這會看到湛非魚,三郎哇一聲哭了起來,“小魚……”

“三郎,大堂哥。”湛非魚喊了一聲。

湛大郎仇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湛非魚,新仇舊恨湧上心頭,讓他猛地攥緊了拳頭,可最終也沒敢動手,隻是一把推開擋路的三郎,大步走了進去。

被推的一個踉蹌,湛三郎呆愣愣的看著離開的大哥,曾經神采飛揚的臉上隻餘下茫然和無措。

“傻愣著幹什麼,進來啊。”湛非魚笑著開口,釋放的善意讓三郎猛的回過神來,隨後咧嘴一笑,跟著湛非魚就進了門。

三郎剛剛那哭嚎聲驚醒了湛家人,最先出來的就是覺少的湛老頭和湛老太。

“爺,奶奶!”三郎喊了一聲,激動的跑了過去,一把就抱住了湛老頭的腿,對比湛非魚這個堂姐,一直疼愛他的爺爺奶奶更讓三郎有安全感。

嘎吱一聲,三房的門也打開了,湛老三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走,“我就說是三郎的聲音,這臭小子一哭起來全村都能聽到!”

“三叔,我才沒哭!”湛三郎回頭說了一句,又抱住了湛老頭的腿。

“對,你沒哭。”湛老三哈哈笑著,抬手往他臉上刮了一下,“這是什麼?貓尿啊!我呸,怎麼還一股子泥巴味。”

“你也不嫌髒!”馬氏沒好氣的瞪著湛老三,他也不看看三郎這臉,一道道的黑泥印,還糊滿了鼻涕。

湛老大和李氏也都起來了。

“大郎,你們怎麼回來了?”湛老大關切的問道。

這大清早的,天也就蒙蒙亮,從姚家到湛家至少要走半個多時辰,難道大郎他們摸著黑回來的,想到此湛老大臉色難看了幾分,這半路如果出了點意外?

湛大郎憤怒的看了一眼湛老大,又低下頭,隻是臉色陰冷的扭曲起來,娘說的一點不錯,大伯不想自己和三郎回來,存了心要霸占他們二房的家產!

“大伯,我們偷偷回來的,路上看不見我還摔了一跤。”看到熟悉的家人,三郎又恢複了往日的開朗,對著湛老大伸出手來,掌心果然有擦傷。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湛老頭心疼的摸了摸三郎的頭,兒子要被除族了,兒媳婦也要改嫁,兩個孫子就是湛老頭的命。

“姚家都是死人嗎?竟然讓兩個孩子自己回來!”湛老三不滿的罵了一句,早知道昨天就把姚家倆兄弟狠揍一頓。

穿好衣服出來的馬氏撇撇嘴,她不願意養大郎和三郎。

沒了大郎,那自家二郎就能去私塾了,而且大哥大嫂就小魚一個女兒,以後老湛家的一切都是她家二郎的。

馬氏看著氣憤不平似乎要去姚家打架的湛老三,抬手往他腰上擰了一把,笑著開口:“你胡說什麼呢,大郎三郎都這麼大了,腳長在他們身上,他們半夜偷跑了,姚家不知道也正常那。”

“娘,我沒說錯吧,這真不能怪姚家。”馬氏討好的笑了笑,隻想把姚家誇上天,讓大郎三郎再被送回去。

湛老太鐵青了老臉,當年自己怎麼就給老三娶了這麼個玩意回來,娶一頭豬都沒這麼蠢的!

“我去燒飯。”李氏不想摻和,說了一聲就往灶房裏走。

湛非魚還要讀書也回了房。

不想看馬氏這張蠢臉,湛老太帶大郎和三郎去西廂臥房看湛老二這個親爹。

一進屋就看到忍著疼痛爬起來的湛老二,三郎急忙跑到床邊表態,“爹,我和哥就留在家裏,我哪都不去了!”

三郎是愛玩的性子,在金林村,有湛非魚這個孩子王在,大家還挺照顧三郎。

但去了姚家村後,村裏孩子欺生,三郎又是個性子野的,打了好幾架,但人單力孤隻有挨揍的份。

“爹,我也想留下來,你去哪我就跟著去哪。”湛大郎硬邦邦的開口,他是湛家長孫,從小吃穿都是最好的,早早就去了私塾讀書,從沒受過苦。

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讓湛大郎一下子從天堂跌到地獄,他隻想回到原來吃喝不愁的日子,所以本能的想留在湛老二身邊。

倆孩子似乎都被嚇到了,湛老太看了一眼動容的湛老大,突然扯著嗓子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孫子啊!”

湛老太一把抱住了大郎,哭的聲音都發顫了。

湛老頭也難受的別過臉,湛家出了這樣的事,受苦的還是兩個孩子。

“娘,你別哭了,省的又嚇哭了三郎。”湛老三是最孝順的,可一想到娘打算讓大哥代替二哥被除族,這會看到悲慟哭嚎的老娘,湛老三總感覺有幾分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