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魚從堂屋出來正好看見拎著兩條魚回來的楊守成,自然把辭行的話又說了一遍。
把魚送去灶房交給何暖後,楊守成進了堂屋就看到凝眉思索的楊旭,拿起他練的大字看了起來,雖說依舊是狗爬字,可比起之前卻進步很多。
“守成,不如讓旭兒跟著小魚一起遊學。”楊老將軍忽然道,看著楊旭陡然一喜隨後又麵無表情的黝黑小臉,楊老將軍不由大笑起來,“青梅竹馬啊,旭兒你可要同去?”
“爺爺!”楊旭繃著臉喊了一聲,耳朵尖微微發紅,可卻沒打算跟著湛非魚一起走,雖然舍不得玩伴,可他更不想離開家。
看著老父親逗弄兒子,楊守成還是那張冷硬肅殺的臉龐,可眼中卻透著柔和,大手摸了摸楊旭的頭,“外出倒可以,但得等到明年,這段時間不太平。”
猛地抬起頭,楊旭不解的問道:“爹,出什麼事了?”
得,這就是個傻小子啊,一根筋的小蠻牛,再想到湛非魚,楊老將軍和楊守成同時歎息一聲,難怪丘老先生想要挖牆腳,那般聰慧通透的小姑娘,誰不想收為弟子。
湛非魚沒有來之前,楊老將軍對楊旭是滿意的,也就在讀書和習武上要求嚴格。
但有了對比之後,楊老將軍不得不稍微改變一下對楊旭的教導方式,日後楊家的重擔終究要落在旭兒肩膀上。
何暖在灶房裏做飯,湛非魚在屋裏繼續寫文章,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沒天賦隻有下苦功夫,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再無他法。
再次被楊旭喊道堂屋裏,湛非魚倒有些詫異,“老將軍可有事交待?”
“小魚,你且說說鎮邊侯府此行的目的?”楊老將軍招呼湛非魚坐了下來,牽扯到張依依,旭兒的生母,楊老將軍也不得不多了層顧慮。
下意識的瞄了一眼繃直身體的楊旭,湛非魚又看了看麵色和善的楊老將軍,和沉默寡言的楊守成,老將軍這是在問張依依。
“老將軍,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既然問到自己這裏,湛非魚話也說的直白,“我在鑲武縣官道外的破廟躲雨時碰到了那位夫人,我自認為生活起居有些奢華,可比起那位夫人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湛非魚把破廟裏的事詳細的說了一下,何暖對湛非魚的照顧精致又周道,可在外奔波,有些時候還是得將就一下,但張依依那行事那派頭,湛非魚可以想象她在鎮邊侯府養尊處優的生活。
“八年不曾來看過楊旭,不曾送過一封信,一件衣裳,現在突然出現,說什麼母子情深,這話騙鬼估計鬼都不信。”湛非魚相信以楊旭的性格,他即便在心底渴望過期待過張依依的出現,但他更在乎的還是楊老將軍和楊守成,湛非魚隻擔心他少了防備而落入了陷阱裏。
“我知道。”楊旭還有些稚嫩的臉此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不管是在半路上被侍衛像死狗一般踩在腳下,還是她對著爹大放厥詞的辱罵,楊旭都記在心裏,他絕對不會心軟,不會受騙。
湛非魚對著楊旭揚唇一笑,點點頭,相信他的保證,這才繼續道:“遇到鎮邊侯府的人後,我就讓派人打探了一下消息,聽說禦史台有禦史彈劾鎮邊侯私德有損。”
“過去八年不彈劾,而選在這個時候,說明聖上有意對鎮邊侯府出手,所謂私德有損不過是個噱頭而已,鎮邊侯估計是急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私德有損還是無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聖上的態度已經露出來了,鎮邊侯不想死,那麼他必須要有自保的底牌,而楊家在軍中的人脈對鎮邊侯而言就是救命的浮木。
湛非魚能說出這番推心置腹的話來,楊老將軍承了這個人情,至於拉攏或者試探的顧學士,本就和小姑娘無關,顧學士若有心博一個從龍之功,也絕不會對小姑娘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