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暖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看了一眼飛身下馬急匆匆跑到馬車邊的幾個護衛,低聲道:“小姐,那是丘靜媛的護衛。”
此前在麟州府酒樓,雙方有了衝突,雖然沒有大打出手,不過何暖一眼就認出幾個護衛來,再回想剛剛馬車裏傳來的痛苦慘叫聲,聲音尖銳還屬於孩童,想來就是丘靜媛。
“她這是發什麼瘋?”湛非魚眉頭一皺。
丘家三房不管不管如何也是官宦之家,這裏即便是遠在千裏之遙的鑲武縣,可丘靜媛鬧市縱馬行凶,沒出人命還好,這若是出了人命,禦史台一道彈劾折子告到禦前,三房絕對會被聖上申飭。
嫡支一脈,布政使丘大人不但不會給三房求情,甚至會嚴厲責罰,雖然都姓丘,可三房狼子野心,如今抓到機會,丘大人勢必不會手下留情。
四五個侍衛把從馬背上下來的何生給團團圍住了,餘下的侍衛趕忙把馬車裏的丘靜媛還有丫鬟婆子都給拉了出來。
雖然摔的有點慘,可丘靜媛運氣不錯,她摔在了丫鬟晴紅身上,而晴好則是摔在了丘靜媛的掌事嬤嬤身上。
所以丘靜媛除了狼狽了一點,被晴紅頭上的銀釵子劃破了額頭,倒沒有什麼大傷。
晴紅就倒黴了,雖然摔在了黃嬤嬤身上,可左手卻撞到了馬車壁上,這會痛的哎呦哎呦的慘叫,左手腕被摔斷了。
至於黃嬤嬤最慘,不但身上壓了兩個人,還一頭從車廂裏栽到了地上,摔的重,額頭直接是一道血口子,臉更是正麵著地,被拉起來就紅腫一片。
估計是年紀大了,這不侍衛剛放手,黃嬤嬤雙腿一軟又倒在了地上,卻是出氣多進氣少。
驚魂未定的丘靜媛麵色蒼白,頭發、衣裳淩亂,再沒有了那盛氣淩人的驕縱蠻橫,被護衛攙扶著,身體還在瑟瑟發抖,估計從小到大都沒有遇到過剛剛的危險。
“去找你爹娘。”何生把臉上還掛著眼淚的小胖子放了下來,收回了長劍,冰冷的目光看向擋在麵前的幾個護衛,“讓開!”
“你……”一個護衛剛要叫囂,卻被同伴給拉住了。
“聽小姐的命令行事。”圓臉護衛忌憚的看了一眼何生,視線快速在人群裏搜索了一番,果真就看到台階上的湛非魚和何暖。
之前在麟州府的酒樓,他們連一個武婢都打不過,更別提麵前這個男護衛,再說這可是張同知都用平輩之禮相交的小姑娘,他們這些個護衛絕對得罪不起。
見護衛不敢阻攔,何生也沒有再開口,三兩步就回到了湛非魚身旁。
即便看到了丘靜媛,何生幾人依舊沒有放下警惕。
“高大人很快就會過來。”湛非魚冷眼看著在侍衛安撫之下總算冷靜下來的丘靜媛。
今日若是其他官員來主事,憑著丘家三房的背景,丘靜媛最多就被斥兩句,但鐵麵無私的高縣令必定會秉公執法。
新上任的鑲武縣縣令正是高明達,原本即便要派新的縣令也要等到年後,可朱縣令卷著府衙的庫銀逃走了,主簿見狀也跟著逃了。
縣衙那些官吏沒辦法逃走的,也有樣學樣把庫房裏的東西搜羅著逃回家躲起來,聽說連筆墨紙硯都沒放過,雖說不能變賣換銀子,可自己日後至少不用花銀子再買。
最後整個鑲武縣衙也就馮縣尉和捕快們在城樓守城,鑲武縣大大小小的事務是楊老將軍和竇千戶處理的。
後來渭州知府就把高縣令派過來了,湛非魚也才知道高縣令和顧輕舟曾是同年,兩人一起考過鄉試。
不同於昏庸貪財的朱縣令,高縣令為人卻是古板嚴肅又正直,甚至有些不近人情,所以這些年仕途一般,渭州府衙當一個正七品的推官。
雖說縣令也是七品官職,可畢竟是一方父母官,而高縣令此前任職的推官隻負責府衙的文書工作,手中沒什麼權利,此番也是算是升遷了。
“小姐你沒事太好了,奴婢剛剛差一點嚇死了,幸好奴婢當時抱住了小姐。”晴紅抱著斷掉的左手臂哭訴著,還不忘記給自己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