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同知下了死命令,在布政使司的大人到來之前,龐府不準任何人進出,吃食也隻是讓捕快檢查之後送進去。”何生對趙同知的行事風格也是一言難盡,太過於古板,不知曉變通。
若是其他官員,必定會趁機坐實了龐同知的罪名,即便不是殺害張知府這一條,可龐同知為官多年,必定有些見不得光的事,趙同知若是帶著人查抄了龐府,想來也能搜查出點東西來。
即使沒有的話,手段肮髒一點,這個節骨眼上栽贓嫁禍太容易不過了。
若是行事高明一些的官員,則會趁機慫恿和龐同知有仇的人,該告狀的告狀,該檢舉的檢舉,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即使最後龐同知不是殺害張知府的凶手,可其他罪名已經蓋棺定案了,龐同知是不可能翻身的。
可趙同知卻不,他讓人守住大牢,守住龐府,守住凶案現場,連仵作都沒能進去給張知府驗屍,然後派人快馬加鞭去布政使司所在的隴州府回稟姚大人。
何生放下茶杯,看著湛非魚已經開始收拾書桌了,知道不會打擾她功課,這才忍不住問道:“小姐,你猜測張知府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早上湛非魚去了府衙後宅的書房,也看到了張知府的屍體,從凶案現場來看,張知府的確像是被龐同知失手推搡,最後撞倒了屏風意外而死。
可兩個官場上的老狐狸,豈會如此衝動,張知府這死法,別說湛非魚不會相信,肅州大街上隨便拉個人,估計也不會相信。
把墨跡已經幹涸的文章仔細的收好,湛非魚之前休息的時候也思考過這個問題,“當時書房如果沒有第二個人的話,那張知府極可能是自殺,以此來陷害龐同知。”
見時間還早,湛非魚也來了興趣,招呼何生坐下來,這才繼續道:“張家如今的處境很尷尬,也很危險,否則張知府不會舍下麵子兩次來找我一個小姑娘。”
四品知府放到京城也許隻能算個芝麻小官,可在隴右道,在肅州,張知府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跺跺腳,這一畝三分地也要震一震。
“張知府一死,張大人必定要丁憂三年,這一招以退為進實屬高明。”湛非魚也不得不佩服張知府行事的果決。
他用一條命給張家爭取了一線生機,“再者張知府一死,張家那些政敵若是還要對張家趕盡殺絕,那便是太過了,畢竟楊旭也要喊張知府一聲外祖,張同知是他親舅舅。”
湛非魚深知自己的性格,她冷血又薄情,可楊旭卻不同,縱然和張家有仇,但他依舊顧念著張依依這個生母,把人從大牢裏劫走了,雖說關押在張家暗無天日的密室裏,可至少人還活著。
楊旭重情重義,楊老將軍和楊叔也不遑多讓,為了楊旭,他們或許會保下張家。
何生看了一眼湛非魚,問出了心頭的疑惑,“張知府若是自殺,甚至拉下了龐同知,是不是對顧學士示好?”
龐同知背後的主子也不知是宮中哪位皇子,藏的太深,即便是禁龍衛也不好調查,但端看錢世鵬敢遞狀子告何暖,這位皇子對湛非魚絕對是是敵非友,張知府用自己一條命拖死了龐同知,也算是幫了湛非魚一次。
“應該是,且不說從龍之功不好立,就算這位皇子日後真的成了儲君,甚至登基為帝,這功勞也會落在龐同知身上,張知府想要分一杯羹並不容易,再者龐同知這些年一直以張知府馬首是瞻,有朝一日龐同知得勢,說不定反過來對張家下手。”
不是湛非魚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可龐同知伏低做小的聽命於張知府,這便是他的黑曆史,他豈能咽下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