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提李二口中的國舅爺,柯捕快當然沒傻到認為他是師家的人,皇後娘娘隻有兩個兄長,大國舅乃是文華殿大學士,兼任了國子監祭酒,師家最為清貴,肯定不會和這樣的地痞無賴有牽扯。
柯捕快猜測李二口中的國舅爺是宮裏哪位嬪妃的娘家人,可隻要和宮裏的貴人有牽扯,都不是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小捕快能得罪起的。
“官爺放心,即便白大人知曉了這逃奴我們也要帶回去的。”李二又補充了一句,白府尹治下嚴苛,沒有哪個捕快敢為了幾兩銀子徇私最後丟了差事。
聽到這句保證柯捕快這才放下心來,手腕一動掌心裏的銀子依舊被收起來了,此刻板著臉開口:“既然如此,你們把人帶回去,但不可多生事端。”
“官爺放心,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百姓,絕對不會胡來的。”李二笑了起來,隻要把這廚娘帶回去這事就辦妥了。
餘光瞄到走過來的幾人,被推搡的肖廚娘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我怎麼不知道我家的廚娘成了國舅爺家的逃奴?”清脆的聲音響起,湛非魚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看都沒看李二一眼,湛非魚對柯捕快開口:“這廚娘是我從牙行買回來的,三日前已經在府衙過了契,還是說這人空口白舌一句話都比衙門的官印管用?”
被質問的柯捕快表情一變,沒想到行個方便卻生出了事端,湛非魚明明沒有半點倨傲的態度,可她這身行頭,再加上通身氣度就讓人不敢小覷。
“我等並不知這廚娘是小姐買來的。”柯捕快先撇清了自己,這才繼續道:“既然已經在衙門過了契,一切都以身契為主,我等行事疏漏,還請小姐多包含。”
李二氣惱的瞪了一眼柯捕快,可就衝著他這一身捕快服,李二也不敢真的和柯捕快翻臉,這怒氣隻能向著湛非魚而來。
“這位小姐。”李二仗著個頭高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湛非魚,今兒她的穿戴若是普通一點,李二就不會壓著火氣了。
“想來小姐也知道這廚娘可不是主人家發賣的,而是下麵的刁奴使了手段把人發賣到牙行的,所以小姐手裏的賣身契不合法,此事我家國舅爺已經和戶房葛大人通過氣了。”
柯捕快沒開口,但麵色明顯難看了幾分,這國舅爺隻怕是有水分的,葛自貴不過是掌管戶房的主事,七品官而已,若真的是國舅爺,即便不是和白大人打招呼,至少也會是孫府丞、魯通判。
“戶房葛大人?”湛非魚表情平淡的反問了一句,見李二得意的點點頭,湛非魚笑了,“原來我沒有聽錯,我還當戶部有了新調令,趙大人他們被罷免了。”
柯捕快幾人嘴角抽了抽,這位小姐還敢開玩笑,趙大人可是正三品戶部左侍郎,豈會輕易就罷免。
不過柯捕快也聽明白了,“國舅爺”隻怕不是真國舅,但麵前這位小姐絕對大有來頭,她既然敢談起趙大人,那必定和趙家有來往。
李二沒想到搬出國舅爺湛非魚還是這態度,不由惱火起來,“小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在京城這地界上,有些人可不是你能得罪的。”
李二斜著眼輕蔑一笑,“就算是你口中的趙大人也得罪不起!那可是國舅爺,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為了個逃奴害了全家!”
“李爺和她一個丫頭片子廢什麼話,我們把人帶走,倒要看看她家長輩敢不敢去國舅府裏要人!”幾個手下都附和的叫囂起來,不就是個不差銀子的富家千金,呸,在國舅爺麵前屁都不算。
“當著順天府捕快的麵,你們還敢當街搶人?”湛非魚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柯捕快四人,隨後又對李二道:“你說肖廚娘是逃奴,賣身契不作數,那便讓你口中的國舅爺去順天府遞狀子,是非黑白自有論斷,若是嫌白大人品級低埋汰了你家國舅爺,即便是敲登聞鼓我也奉陪到底。”
“你!”李二惱怒的瞪著湛非魚,這小丫頭年歲不大膽子卻不小,自己都搬出國舅爺了,她竟然還死咬著不鬆口。
知道文的不行,李二也火了,厲聲一喝:“嘴皮子倒是利索,今日我李爺就把人帶走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攔著!我們走!”
幾個地痞頓時凶神惡煞的叫囂起來,強拉著肖廚娘就要走。
湛非魚見狀不但沒有阻擋,反而笑眯眯的後退了兩步,這讓李二一行人的氣焰頓時囂張起來,隻當湛非魚是怕了。
“站住!”
可惜李二得意的表情還沒有維係住三息,一把噌亮的大刀擋住了他的去路。
柯捕快不得不把人攔住,他也顧不得這兩人背後誰的勢力大,柯捕快隻當算公事公辦,誰都不偏袒,所以這廚娘就不能讓李二帶走,至少不能當著捕快的麵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