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在那裏,不知該怎麼辦。這時,一名女子跑了過來。酒紅色長發微卷著披瀉下來,顯得有些慵倦和叛逆。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細長的柳眉被她畫上了深紫色,暗色的眼影下,被長睫毛蓋著的褐色雙眼爍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光,卻深藏著不易察覺的憂傷,用冷酷深深掩著。那高窄的鼻梁,秀氣中帶著冷漠。咬著幾乎無一絲血色的唇,似雪的臉上顯出幾分蒼白。一條閃著細小水鑽的黑色吊帶短裙搭著一件小巧的牛仔披肩,配著一雙黑色的抽折高筒靴。
她連忙將千雅沫扶起,問道:“哪裏痛?”
千雅沫指了指自己的胃部,皺著眉頭道:“胃……”聲音細微如蚊聲,但那女子還是聽出來了,她抬頭看著冷清逸,吼道:“愣在那裏幹嘛啊,打電話啊!”
冷清逸這才反應過來,拿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疼,刺骨的疼。
她伸手環抱住冷清逸的脖子,哭著說道:“沒有了,他們都走了,我又是一個人了……他們不會回來了……葉瑾楓,千夜離,莫熙顏……全都,離開了。說什麼要陪我一輩子最後還不是將我拋棄在這個世界當中。騙子!全都是騙子!”
冷清逸感受著從她身上傳來的溫暖,伸手抱住她的腰,用他最溫柔的語氣,輕聲說道:“別哭,我在。”
不論之前的他們怎樣對你許下承諾,千雅沫,我都要你記住,我,冷清逸,從不食言。我沒追到你之前就認定了你,自然是不會將你放開。追到你之後,定然也是不會放手的。
我冷清逸得到的東西從未有放下的道理。
她睜開淚眼朦朧的雙眼剛想說些什麼,卻感覺到天旋地轉,她體內的器官似是要從她的身體裏分離出來一樣,恐怖的感覺如同黑暗的潮水般撲麵而來。
暈厥之後,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他。
天空像是被颶風吹了整整一夜,幹淨得沒有一朵雲。隻剩下徹底的純粹的藍色,張狂地渲染在頭頂上麵。像不經意,隨手打翻了藍色的墨水瓶。
暈染開的,千絲萬縷的藍。
這天下午的陽光和其他尋常夏天裏的陽光一樣好,或者更加好。炎熱讓每個人失去了說話的想法。張了張口就是幹燥的熱,像要吐出火來。所以每個人都隻是靜靜地站在高大的香樟樹下,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好像大家都睡著了,淩晨三點氣溫開始下降,周圍悶熱的暑氣散去,大團大團略微帶著寒意的水汽彌漫開來籠罩在街心花園裏麵。以前聽過一些傳說,說是午夜之後,黎明之前,所有的十字路口,街心花園,都會有很多這樣遊蕩著的鬼魂,他們成群成群地凝聚成霧氣,乳白色的,低低地浮在空氣裏。
記得剛和千夜離出去玩的時候,自己被整個城市遮天蔽日的香樟嚇住了,那個時候陽光如同現在一樣耀眼。整個世界一半籠罩在盛夏墨綠色的陰影裏,一半陽光照耀,呈現出泛濫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