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喬跌跌撞撞的跑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抵達了那片樹林。
天色愈發陰沉,突然落起了大雨。
樹林裏積著厚厚落葉,本就柔軟難走,一下雨,道路更是泥濘,深深淺淺,步步難行,夏木喬每走了幾步就會摔一跤。
很快她就渾身泥水,狼狽不堪。
林子中間,有一塊明顯挖過的地。
夏木喬撲到地邊,用手拚命摳挖,指甲很快翻開,鮮血流了出來,混進泥水裏……
終於,她摸到了濕潤的布料。
夏木喬頓了一下,繼而更加瘋狂的用手挖開泥土。
一個孩子身體的輪廓漸漸露出來,大雨嘩嘩落下,很快把孩子的身上的泥水衝開,露出來他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夏木喬緊緊抱住孩子,在大雨裏嚎啕哭喊。
轟隆、轟隆——雷鳴接連炸響,掩蓋住了樹林裏女人悲痛的尖叫。
雨停時,夏木喬從樹林裏出來了。
她渾身濕透,沾滿了泥土,像是從泥水地獄裏爬出來的肮髒野鬼。
腿上的疼痛麻木了,夏木喬什麼也感覺不到。
她搖晃著,一步接一步的往霍西城家走。
夏木喬走回了別墅。門口守衛依舊不讓她進去,她就直挺挺的站在門口等。
等到霍西城的車開出來,夏木喬猛然撲到車窗上去,帶著泥水的雙手狠狠擊打在玻璃上,留下一個猙獰的手印。
車裏的霍西城皺眉盯著那手印,以及那個才衝泥水裏跑出來的狼狽女人,皺眉。
夏木喬一邊拍打車窗,一邊拉扯鎖住的車門,她神情癲亂,舉止瘋狂,開車的秘書都有些被嚇到了,問霍西城要不要報警處理,或者給瘋人院打個電話。
“看夏小姐這樣子,好像真的是……瘋掉了。”
霍西城冷冷掃了一眼多嘴的秘書。
秘書連忙閉嘴。
“開車。”霍西城移開視線,不再管那個拍打車窗的女人。
秘書應了是。
車子加速開走,夏木喬緊追在車後,一舉一動,都像極了瘋子。
秘書被嚇得臉色發白,又不敢亂說話,隻能加快車速。
霍西城盯著後視鏡,臉色陰冷。
車子越開越遠,夏木喬加速追了幾步後,忽然倒在地上沒動了。
“停車!”霍西城開門下去,步伐飛快的走向夏木喬。
夏木喬側身蜷縮,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裹著泥土的頭發蓋住了她的臉。
“夏木喬?”霍西城叫了一聲。
夏木喬不動。
霍西城蹲下身,不耐煩的推她,手指碰到的肌膚冷得像冰,沒有一點活人的溫度。
“夏木喬!”霍西城的嗓音裏已帶上了驚慌,他急忙把夏木喬抱進懷裏。
夏木喬渾身涼透,連呼出的微弱氣息,都是冷的。
“去醫院!”霍西城不顧夏木喬的渾身髒汙,橫抱她上車。
車子火速開到醫院,夏木喬立馬被推進了搶救室。
兩個小時後,搶救室門開,醫生走了出來。
“她怎麼樣?”霍西城立馬上前問。
醫生一臉複雜:“病人的情況很複雜,我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才會那樣的遍體鱗傷,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十個指甲也翻了,兩個食指甚至被磨得能看到骨頭了……她現在身體極度虛弱,抵抗力低下,身體各項機能都出了問題,必須要好好調養一年半載才恢複得過來。”
霍西城寒著臉,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醫生瞧了他一眼,說道:“你要是不好好照顧她,她可能會因為情緒激動而猝死的。”
霍西城道:“我知道了。”
他在夏木喬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天。
入夜時,他閉上了眼,下定了決心,放過夏木喬。
半個小時,夏木喬醒來了,她盯住霍西城,喃喃開口。聲音太低,霍西城聽不清,於是他俯下身,貼在夏木喬嘴邊。
然後聽到了夏木喬,一字一字,飽含著恨意說出的話。
她說:“霍西城,我恨你,我詛咒你,和我母親,我兒子一樣,不得好死。”